现在提起特务,人们总会想到军统和中统。作为国民党的两大特务系统,在发展之初曾经分庭抗礼。军统的戴笠和中统的徐恩曾,一个狠毒阴险,一个笑里藏刀,能力不分伯仲。但是,军统却能在知名度上稳压中统一头,这中间除了两人的发展风格不同之外,还有两件案子不能不提,那就是在抗战后期出现的废钞案和伪钞案。
事情出在1943年。当时,由于武汉沦陷,存储在中央银行里的大量钞票都需要运走。在一番安排之后,仍然有一大笔钱无法运输。此时,有人从陆军部借来了一辆卡车,抢运这批钞票。可是赶上倒霉,车走到半路,居然没有油了。
押车的士兵和司机,当时都十分慌乱。就在他们身后不远,就是日本的追兵了。两人一看无法继续开车了,便干脆下车,步行逃跑。而车上的钞票,仅仅做了简单地隐蔽,没有做销毁处理。
很快,两人就回到了后方。他们将自己的遭遇报告给了经济部,经济部害怕这批钞票落在了日本人手里,于是直接通知央行,给出了钞票的号码区间,将这笔钱登记作废。
但是,还没等日本人发现这笔钱,中统的特务就先发现了。此时的中统,从徐恩曾之下,全都变成了因循懈怠之徒,除了钻营和捞钱之外,对什么都没兴趣。在发现一整车钞票后,特务不敢私自处理,马上给总部发报,让上边的人拿主意。
徐恩曾一听有巨额钞票被自己的特务找到,立刻兴奋了起来。他马上下令,将汽车秘密转移,想方设法将钱弄到重庆,由自己亲自“处理”。于是,中统特务将钱分拆开来,用小车往回运输。
在战争时期,运输钞票是需要严格手续的,而中统特务恰恰没有手续,所以一路走,总是提心吊胆。所幸他们的身份是个很好的护身符,当时的哨卡,轻易不敢拦阻中统特务。一行人就这样,逐渐靠近了重庆。
但是,也是该他们倒霉,在过一个哨卡时,居然遭遇了军统局的特务。军统和中统历来势不两立,军统特务一看,中统的人神色有异,立刻要求下车检查。结果这一下,巨额的钞票露了馅。军统特务立刻扣押了相关的人员和车辆,将情况反映给了局长戴笠。
戴笠一听,不禁喜上眉梢,觉得这是一个扳倒徐恩曾的好机会。按照程序,中统在发现钞票之后,应该和经济部门打招呼。现在徐恩曾暗箱操作,这不是摆明了想要侵吞吗?当此国难之时,仍然干出这样的不法之事,徐恩曾这次的罪过可是有些大了。
当天晚上,戴笠就向蒋介石报告了此事。果然如戴笠所料,蒋介石暴跳如雷,当时就下令,准备撤销徐恩曾的职位。但是在中统那里,徐恩曾也是早就得到了消息。他知道,这次的麻烦大了,只能找人救命。于是,他赶紧去找了中统的幕后老板陈立夫,让他出门求情。陈立夫觉得徐恩曾还有些用,便出面帮了他。最后,此事大事化小,仅惩罚了几个直接责任人了事。
虽然这次事件,戴笠未达目的,但是他也知道,蒋介石对徐恩曾已经有了看法。只要徐继续犯错,绝对可以杀他一个二罪归一。
而这样的机会,很快就来了。
当时的中国,虽然和日本人在交战之中,但是彼此的黑市贸易,却进行得如火如荼。日本人需要中国的桐油和水银,所以通过汪伪政权的特务部门与中国联系,看能不能买一些。而当时的中国缺乏生活物资,也希望日本人能给开一个口子。所以在接到日本人的通商请求后,国民党经济部门立刻同意,开始以上海作为交易地点,作为物资贸易。
戴笠和徐恩曾都知道内情,也都明白,这是一笔利润丰厚的买卖。于是,两人各自成立了贸易公司,由手下的特务代理,拿到了经营权。这之后,两人都在这件事上大发其财。但是,由于中统特务因循怠惰已久,经营情况始终不如军统。
此时,中统的经理,会见了一个日本商人,对方说出的话,让他先是一惊,然后又是一阵狂喜。
原来,在日军进攻武汉市,铸币厂的一套印制十元法币的机器因故没有带走。日本人一看,这不正好是作为经济战的好东西吗?于是就将机器运来了上海。他们印制了二百多万的十元面额假法币,准备在发行出去,捞上一笔。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当时的上海,已经停用了十元面额的法币,日本人印的伪钞,等于是作废了。于是,他们找到中统特务,希望以一元真钞兑换40元伪钞的方式,将这个包袱甩给中统。
中统公司的经理一听,差价居然达到了40倍,这买卖不做可是太可惜了。当时他就答应了下来,并且花了5万多元真钱,换来了200万伪钞。可是等到拿到钱时,他才发现,居然是已经作废的十元面值的。这一下,经理抓了瞎。
不过,这位经理十分了解徐恩曾,知道这是个敲骨吸髓的人,于是赶紧汇报,说自己弄了很多印刷完全合格的十元面额法币。虽然上海不让使用了,但是在后方仍在流通。只要将这些钱运回去,从老百姓的手里还些桐油、水银之类的,绝对可以增大公司的利润。
作为讲述者,笔者对特务的提议只能用两个字回答:缺德!为了一己私利,不仅主动贩运和使用伪钞,而且还要将代价转到穷苦的农民身上,这是何其险恶和不知廉耻的行为。如果他们不败亡,真的是没有天理了。
那么徐恩曾的回复是什么呢?也是两个字;同意。此时的他,已经对敛财着了魔,只要能赚钱,他是无所不用其极。殊不知,伪钞的事情,早已被军统的卧底侦知。戴笠那里,已经准备好了一张大网,准备将徐恩曾一伙一网打尽。
于是,在伪钞往重庆解运的路上,军统再次设置路卡,对车辆进行了严格的检查。那么自然,二百万假钞票无所遁形,被戴笠查了一个底儿掉。
戴笠趁热打铁,火速报告了蒋介石。对比上次的“废钞案”,这次的“伪钞案”不管在规模上,还是在性质上,都是变本加厉。蒋介石再次震怒,准备拿掉徐恩曾。但是,由于陈立夫的力保,徐恩曾暂时还能应付。
但是,又一件事的发生,让徐恩曾彻底万劫不复。
徐恩曾的第二任老婆王素卿,和别人在昆明开了一家运输公司,专门干些走私的勾当。他们夹带的物品,有不少是违禁品。但是王素卿有徐恩曾的金字招牌护身,所以每每可以安然脱身。
但是,有一次他们在运输途中,由于驾驶不慎撞死了人。结果在社会的一致声讨中,王素卿公司的情况慢慢浮出水面。这件事,又到了戴笠的手里。但是,戴笠觉得,这件事太小,单独上报意义不大,便将事情压了下来。此时,他看蒋介石举棋不定,于是将王素卿案报告了上去,给徐恩曾的罪过又狠狠加上了一笔。
这一下,即使是陈立夫也保不住徐恩曾了。他已经彻底犯了众怒,再也留不得了。于是几天之后,革职查办的命令就下来了,徐恩曾被开除了公职,并且蒋介石还表示,日后“永不叙用”。徐恩曾就这样,离开了国民党的权力中枢,成了个混日子的闲人。虽然他最后没有受到法律的惩罚,但最终失去了祸害人的能力,这一点还算是让人快慰。
不过,戴笠最终还是没能赢过徐恩曾。在1946年的3月17日,戴笠所乘坐的飞机失事,这位特工大佬被烧成了焦炭;而徐恩曾则一直活到了1985年,才在台湾病逝。这两个人的斗法,到了那时,总算是彻底完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