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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虎魄 • Huboe 》

千年之前,九大名剑之首棠溪宝剑绝迹,1986年为何突然重现江湖?

Thousands Of Years Ago, The Tangxi Sword, The First Of The Nine Famous Swords, Disappeared. Why Did It Suddenly Reappear In 1986?

2023-06-14 15:43

1986年6月的一个晚上,在河南西平县,一个身材敦实的中年人,正捧着一柄古剑,颤抖着递给一个躺在病榻上的老人看。老人拔出剑,发现剑气纵横,削铁如泥。更为奇妙的是,剑身十分柔软,即使弯折超过100度也会瞬间弹回,而且还能稳定地保持原始的模样。老人此时激动异常,他一把揽过中年男人,大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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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溪宝剑

这把剑,就是中国历史上颇为有名的棠溪宝剑。由于铸造方法早已失传,所以世上难得一见。然而随着老人的大哭,这把宝剑重现于世。那么,这个老人和中年人到底是谁?他们又是怎样得到这把宝剑的呢?

这还要从头说起。

宝剑故事

中国的剑文化源远流长,早在春秋战国时期,这种武器就已经非常普遍。当时的冶炼技术还不发达,所以大多人能使用的就是青铜剑。真正的铁剑,十分难得,只有极少数几位铸剑名家可以制造,比如说著名的欧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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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铜剑

通过吴越争霸的故事,中国人对越王勾践的宝剑,还有吴王夫差的“不光”,以及“干将”、“莫邪”这些名剑耳熟能详。所以一般人认为,中国古代冶炼技术的核心地带,在江南地区。实际上,这不过是一种误解。

实际上,中国古代的主要名剑出产地,是在韩国的境内。尤其是今天河南省的西平地区,冶炼技术冠盖全国。而西平地区,最为兴盛的铸剑地便在棠溪。《战国策》中便记载:“韩卒之剑戟,皆出于冥山、棠溪……。”《资治通鉴》中也记载:“棠溪之金,天下之利也。”后来,还出现了所谓“中国九大名剑”之说,在古书上的排序为:“一曰棠溪,二曰墨曜(墨阳),三曰合伯,四曰邓师,五曰宛冯,六曰龙泉,七曰太阿,八曰莫邪,九曰干将。”可见,棠溪宝剑是何等的著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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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名剑

棠溪宝剑,其实并非特指某一把剑,而是棠溪地区出产的所有宝剑,都可以叫棠溪宝剑。在一个十分漫长的历史时期里,棠溪宝剑活跃在历史之中,参与了几乎所有著名的历史事件。在这段时间内,棠溪宝剑的冶炼技术也开始越发成熟。到了中国钢铁冶炼技术的巅峰时期唐朝,棠溪宝剑更是拥有了削铁如泥、可以弯折90度之后还原的特性。而棠溪地区也因为冶炼技术的发达,成为了“炉火照天地,红星乱紫烟”的钢铁都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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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的冶炼作坊

然而一切,都在唐元和十二年(公元817年)的冬天发生了彻底的改变。这一年,唐宪宗李纯为了平定藩镇之乱,倾全国之力,发动了一次规模浩大的战役。当时的淮西藩镇,并没有将皇帝的官军放在眼里,防守极为松懈。其结果就是,唐军“雪夜入淮西”,将不听话的藩镇一举铲除。

事情如果到此结束,本来是一个十分完美的结局。唐朝的藩镇危害天下,除掉他们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但是偏偏,唐宪宗非要画蛇添足,干了一件影响中国一千多年的傻事:他在藩镇的战争结束后,命人将棠溪的所有冶铁工坊夷为平地。所有的工匠,都被他下令捕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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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宪宗李纯

唐宪宗之所以有此作为,是因为恼怒棠溪工匠给叛军生产优良的武器。但是,他的惩罚是毫无道理的。当时的工匠在藩镇军队的淫威之下,哪里敢不给他们铸造武器?唐宪宗不问青红皂白地杀了他们,既寒了天下人的心,也让优秀的冶炼技术失传,可谓得不偿失。

这件事情后,唐宪宗日渐骄奢淫逸,性情也变得残暴无常。三年之后,忍无可忍的宦官王守澄,陈弘志等人,潜入宫中刺杀了唐宪宗。唐朝的中兴之势戛然而止,逐渐滑向晚唐的无尽深渊。可惜的是,中国曾经盛极一时的冶铁业也因为唐宪宗的打击而一蹶不振。到了后期,连唐横刀都已经可望而不可求,更何况棠溪宝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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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宪宗剧照

就这样,从春秋时代就久负盛名的名剑,从此走进了历史的荒烟蔓草之中。

重现江湖

20世纪40年代初,一个叫高锡坤的青年来到了棠溪所在的西平县,并且创办了一个叫“大陆铁工厂”的企业。高锡坤是北洋学堂(今天的天津大学)毕业的高材生,想要用实业救国的办法,让祖国富强起来。

高锡坤十分喜欢古代的宝剑,尤其是久负盛名的棠溪宝剑。他创办钢铁厂,也有一部分愿意是为了实现自己的夙愿:让棠溪宝剑重现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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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中国钢铁厂

而当时的中国,并不平静,接连不断的战争,让铁厂经营十分困难。而高锡坤的铸剑之举,更是费力不讨好的行为。当时,他的亲戚没少给他泼冷水。但是,高锡坤却不为所动,他愿意为他的梦想付出一切,无怨无悔。

高锡坤的坚持,也感染了自己的儿子高庆民。高庆民当时只有六岁,但是也经常拿着一把铁锤,在铁砧上不停地锻打铁块,而且动作一板一眼,丝毫不含糊。高锡坤看着儿子,非常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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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铁匠

但是,天有不测风云。五十年代的一天,高锡坤突然得了重病,身体难以支撑,再也挥不动大锤了。为了完成父亲的心愿,年仅16岁的高庆民扛起了铸剑的使命。

此时,中国已经逐渐恢复了和平。高庆民也因此,找到了大量的文献资料。只不过,这些资料都是凌乱不堪的,对于铸造棠溪宝剑没有实质性的帮助。高庆民只能用现有的材料和技术,一点点地摸索前进,总结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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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铁匠

铸剑,其实就是我们常说的“打铁”,对于我们一般人来说,这是一件非常枯燥而且危险的工作,不但每天要忍受大锤锻造声产生的冲击,还要面对高温的铁水、飞溅的铁屑对身体造成的伤害。但是高庆民却好像着了魔,每天完成本职工作后,就一头扎进锻造室内,不停地锤炼着手中的钢条。

为了铸造棠溪宝剑,高庆民耗费了50年的光阴,锻打坏的剑坯堆成了一座小山,足有上万把。逐渐地,高庆民自己也郁闷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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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庆民

身体的劳累和受伤的风险,这些高庆民都不在乎。真正让他难以忍受的,是不管他怎么实验,造出的剑都达不到古代资料中的水平。不是锋利度不够,就是太过易于折断。不要说弯折90度,就是三四十度都很困难。难道棠溪宝剑只是传说吗?高庆民对此也产生了怀疑。

1986年,高庆民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办法:他将高碳钢和低碳钢叠起来,锻造在一起。高碳钢硬度好,可以保证锋利度;低碳钢则是韧性好,可以保证足够的弯曲度。这两种钢,再加上一定量的中碳钢,还真打造出了一个十分合适的剑坯,既锋利又有韧性,似乎就是棠溪宝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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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庆民和棠溪宝剑

但是,即使是用了这种三合一的技术,高庆民仍然不满意。虽然剑身可以弯折了,但是距离90度的目标还是太远。到底哪里出错了呢?最后,他将目标锁定在了淬火上。

根据一些古代的资料记载,另一种名剑龙溪宝剑,是需要龙溪水做淬火的。那么,棠溪宝剑是不是要用棠溪水淬火呢?高庆民马上实验,发现情况果然如他所料!虽然搞不清楚真正的原因,但是高庆民想,可能是棠溪水中含有一些特殊物质,所以才能达到这样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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淬火工艺

自此,实践的准备已经全部完成,高庆民开始精心设计,誓要打造出一把真正的棠溪宝剑!

经过了冷锻、热锻,以及上万次精确的捶打,还有棠溪水的淬火,棠溪宝剑终于成型。接下来,高庆民又仔细地打磨起来,粗磨完了再细磨,终于得到了一个完美的剑身。之后,他又给剑配好剑柄和剑鞘。就这样,经过了几百道工序之后,一把绝世的宝剑出现了!

为了实验锋利度,高庆民举起宝剑,一下斩向旁边的一个旧剑坯,结果剑坯应声而断,而且切口异常整齐。再看宝剑的刃口,全没有一点损伤。高庆民又把剑从中间弯折,结果弯曲度超过了90度,达到了120度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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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战国时期的一代神兵,唐朝之后成为绝响的棠溪宝剑,终于在高庆民的手上“复活”了!

高庆民捧着剑,来到了父亲的病榻前。已经八十多岁的高锡坤看着宝剑,一把抱住儿子,大哭了起来。这一刻,他等得太久了。

1987年,棠溪宝剑恢复了生产。这之后,高庆民继续拓展宝剑的各种形式,逐渐发展出了太极剑、法威剑、军威剑等一大批衍生品,让棠溪宝剑的应用领域不断扩展。而他主持的棠溪宝剑厂,也成了我国发掘古代铸造技术的唯一专业厂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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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年,高庆民再攀高峰,铸造出了“中华第一剑”,为中国历史博物馆永久收藏。

我们经常说工匠精神,其实,中国人从来不缺工匠精神,缺的只不过是目标。当我们用金钱作为唯一目标的时候,当然就会失去这种精神;而只要我们确定了一个高于金钱的精神目标,并且愿意为其付出努力的时候,工匠精神自然就会涌现出来。希望我们每一个人都能找到脱离金钱的精神目标,让我们的工匠精神永久长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