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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虎魄 • Huboe 》

红色间谍当上敌方高官,不知是否该继续潜伏,周总理:大胆往上爬

The Red Spy Became A High-ranking Enemy Official. I Don’t Know If I Should Continue To Lurk. Premier Zhou: Boldly Climb Up

2023-06-14 15:41

首长,他们现在让我当政治委员,位置有些太高了,我怕会被要求做些伤天害理的事。以后我是继续潜伏,还是撤退,我拿不准。

1940年,在上海的一个茶馆里,两个穿着灰布长衫的人正在低声谈话。坐在左侧的一个人,不无担心地说出了上面那句话。他的眼睛不停地观察着四周,同时不停地喝着水,看来是真的有些紧张。

对面男子,却显得非常轻松。他磕了两个瓜子,很轻松地说道:“这是好事,你继续潜伏就好了。你记住,你爬得越高,对革命越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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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时雨

这种场景,在很多谍战剧中都能看到。很多我党的优秀间谍,在面对在敌人的阵营里的升职机会时,都会有类似的迷茫。不过,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挺过了这一关,成了情报站历史上的传奇。比如咱们今天说的这个人——李时雨。

学生运动的总指挥

李时雨原名李亭芳,1908年出生于黑龙江省巴彦县一个富农家庭。由于家庭条件优越,他从小就吃喝不愁。八岁的时候,他进入私塾读书,成绩非常优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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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塾

如果说起豪迈和仗义,东北人在全国也是出了名的。而年纪轻轻的李亭芳,更是比别人多出一份古道热肠。不管是什么人,只要有困难,他一定会想办法出手相助。虽然他们家也算不上大富之家,但是李亭芳总能想办法弄到一些钱,来接济别人。也因此,他在十里八乡的人缘特别好。

此时的李亭芳,最喜欢绿林好汉的故事。尤其是《水浒》一书,他更是爱不释手。他特别喜欢里边的“及时雨宋江”,总是和别人说,自己长大了要当一个宋江似的英雄。一个叫孔繁文的同学,半开玩笑地给他取了一个别号,叫做“时雨”,这也就是李时雨名字的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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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江

李时雨如此的仗义疏财,给家里造成了很大的困扰,毕竟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除了他的祖父,谁都觉得是因为他念书太多,所以才变得这么能花钱。于是在祖父死后,家里不再给他出钱上学。李时雨辍学了一段时间之后,在一位乡绅的帮助下,他来到齐齐哈尔读书。齐齐哈尔的学风,远比巴彦县来得开放,李时雨在这里参加了学生运动,有了最为朴素的民族情怀。

后来,李时雨进入天津南开中学读书。南开中学是一所进步学校,很多有先进思想的师生在这里聚集。李时雨入校后,很快结识了地下党员林枫,并且在其影响下读了苏联文豪高尔基写的《母亲》,还有列宁的著作《国家与革命》。共产主义的思想,开始在他的脑海里扎下了根。但是,他的思想转变再次引来了家族的反对,在各方面因素影响下,李时雨不得不再次辍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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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运动

李时雨的一生总是这样,多次面临困局,但是每次又都能柳暗花明。由于有人帮忙说情,李时雨在家乡没待多久,就被允许去当时的教育中心北京学习。之后在同学李延山的帮助下,李时雨考入了北京法政大学。在这所大学里,李时雨急速成长,不仅成了学生运动的排头兵,还成为了一名地下党员。

1931,九一八事变爆发了,日本悍然入侵中国东三省,无数的东北百姓,在侵略者的铁蹄悲痛哀号。李时雨得到消息后,虽然吃惊,但并不慌乱。他很清楚东北军的实力,只要张学良一声令下,立足未稳的日军决计讨不到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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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军

然而,事态的发展却让人瞠目结舌。在蒋介石的操纵下,张学良贯彻“不抵抗”政策,下令部队“放下枪,挺着死,为国捐躯”。没有统一指挥的东北军毫无作为,而日军则如入无人之境。很快,东三省全部沦陷,李时雨的家乡也毁于战火。

愤怒的李时雨,立刻加入到学生运动中。他以学生游行总指挥的身份,带着大量北平的爱国学生,一路南下南京,要求国民政府抗日。但是,他们的行动虽然激发了全国人民的爱国热情,却无法打动国民党当局。南京政府仅仅是派了几个人,应付了一下学生,便没有下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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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时刻,还是共产党人体现出了爱国之心。当时的河北省委和北平市委,都纷纷号召青年拿起武器,打回老家去。同时,他们还号召全国人民捐款捐物,进行一场全民族的抗战。

从抗日将领到政法明星

1932年4月,李时雨受市委的指派,回老家组建抗日武装。他回到家时,很意外地发现了不少被打散的亲戚。大家分头行动,在很短的时间里就联络了三千多人。后来,这支队伍在洼兴桥起义,加入了黑龙江抗日义勇军。而李时雨,也成为了义勇军第三路军的副司令。

义勇军盛极一时,在1932年8月,李时雨部偷袭巴彦县日军得手,炸死了几十个敌人。战果算不上大,但却提振了东北人民的士气。但是,好的形势转瞬即逝,第三路军的正司令王家善,居然在日军的诱惑下当起了伪军。李时雨的队伍遭到重创,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他只得解散了队伍,回到北京继续学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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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4年,李时雨大学毕业。虽然他曾经参加过学生运动和抗日武装,但是因为学业的沉淀,知道他内情的人并不多。在外人看来,他只是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于是,李时雨身上便出现了几个特点:信仰坚定,对敌斗争经验丰富,知名度不高。这不就是打入国民党内部、从事特工工作的最好人选吗?于是,李时雨在党组织的命令下,积极谋求进入东北军。

李时雨遍览自己的人脉,结果发现,当初和自己一起在齐齐哈尔上学的同学张学孟,此时正是张学良住宅警卫室的主任。于是他通过这个老同学的关系,成了张学良手下的一个办事员。他开始积极地搜集情报,并且在张学良的贴身士兵中潜移默化地宣传抗日。在他的影响下,抗日的主张成了东北军中的共识,就连张学良自己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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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学良

1936年末,张学良、杨虎城“兵谏”蒋介石,发动了西安事变。这件事最终促成了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形成,但也导致张学良的被扣押,以及蒋介石集团对东北军的打压。李时雨的潜伏任务,也被迫中断了。

不久之后,李时雨接到党组织的通知:马上赶往天津,打探当地伪军的消息。李时雨此时的身份,是北京大学法学院高材生,所以刚刚到天津不久,他就进入了天津高等法院任职。这所法院的院长名叫菲尔特,是个高傲的法国人。此人对谁都是一副鼻孔朝天的样子,但唯独对李时雨,却青睐有加。所以很快,李时雨变成了天津政法界的明星。他也因此,得到了不少天津伪军的机密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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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安事变

两个任务

不久之后,李时雨得到了第一个明确的任务:搭救我党的地下人员冯骥。

冯骥是一位资深地下党,掌握着党内的大量情报。在天津沦陷时,他没能撤出来,被日本人逮捕了。日本特高课曾经对冯骥进行了审讯,但没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日本人通过一些侧面工作掌握了一些情报,本想继续审讯冯骥,但却突然奉调去了华北。临走前,他们将冯骥的案子交给天津的伪军政法机关审理。

李时雨知道,想要救这样一个已经在日伪军那里挂了号的人,难度相当大,一旦有纰漏,自己也会搭进去。但是,上级的命令和同志间的感情,让他容不得丝毫犹豫。在一番思考后,他认为只要自己能销毁关于冯骥的资料,而庭审时,冯骥又能咬紧牙关,不承认自己是共产党,那事情就好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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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军监牢

销毁资料的事情,对李时雨来说是非常方便的,他本身就是法院的检察官,有权限调阅卷宗。他将冯骥的资料调出,带回家去全部烧毁。然后在庭审之前,又以调查冯骥案为由,让书记员寻找相关档案。

结果可想而知,书记员当然找不到。李时雨虽然知道对方冤枉,但仍然大声斥责了书记员。最后,这份档案被报告遗失。

处理完档案后,李时雨又以询问案情为由,去监狱里见到了冯骥。他趁着看守不注意,塞给对方一张纸条。等他离开后,冯骥打开纸条,发现里边写着四个字:不要认罪。他立刻就明白了,这是同志在营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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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接下来的庭审便比较简单了。由于资料遗失,冯骥又不肯认罪,最终法院只能宣判,冯骥无罪释放。一场营救行动,就这样轻描淡写地完成了。

这个任务刚完成,李时雨便又接到了一个任务:设法购买一部电台,并将之安全运出天津。

在天津这个口岸城市,购买电台不是难事,难的是如何将电台送出去。天津沦陷之后,日伪军的检查非常严密,可以说“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想要把电台这么一个大东西送出去,确实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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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时雨把事情分成两步走。他先是购买了电台,然后通过自己的知识,将电台全部拆散,分别装进了一个皮箱和两个包袱里。但是,如何通过那些多如牛毛的岗哨,仍然是个问题。此时李时雨想到了自己的“领导”菲尔特。这个嚣张的外国人,从来不在岗哨前停车,也不接受检查。他曾经不无骄傲地表示:“我们外国人是有特权的,日本人不敢搜查。

于是,李时雨的脑子里想到了两个字:借车。菲尔特的车早就在日军岗哨那里报备了,只要能开着他的车出去,应该没人敢检查。很快,李时雨便对菲尔特说,自己新交了女朋友,想要借他的车开一下,充充门面。菲尔特很欣赏李时雨,二话没说就把车借给了他。李时雨将电台的零件放在车的后备箱里,畅通无阻地将电台送出了天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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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后打入日伪和军统内部

1939年,汪精卫秘密前往日本投敌,临行前派自己的得力干将陈公博来天津交流。在一次社交酒会上,陈公博偶遇李时雨,立刻觉得此人是个干才。而一旁的菲尔特,也是极力地夸奖李时雨。几天后,陈公博托人捎来消息,想让李时雨跟自己干。在请示了自己的领导之后,李时雨答应了陈公博。

1940年3月,汪精卫的伪国民政府在南京成立。陈公博立刻带着一干亲信,前往上海任职。李时雨此时,已经深得陈公博信任,因此也随之前往。在上海,李时雨利用自己善于社交的能力,纵横捭阖,获取了大量的情报。甚至就连陈公博每天的起居情况,党中央都能通过他完全掌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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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公博

不过在陈公博眼里,李时雨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干才。在他的推举下,李时雨同时担任律师、立法委员和上海保安司令部秘书处处长,横跨政、法、军三界,红得发紫。此时党中央决定,派李时雨的妻子、同为地下党员的孙静云去上海。一方面给李时雨打掩护,一方面协助他工作。

到了这一年的10月份,李时雨听到消息:陈公博准备提拔自己当政治委员。这个职务已经涉及核心了,会接触到很多机密,这固然好。但是,这个职位上做出的一些决定和选择,很有可能会造成解放区军民的损失。李时雨害怕自己越陷越深,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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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时雨夫妇

于是,就发生了本文开头的那一幕:李时雨找到自己的上级,询问自己是否应该继续潜伏。上级的意思很明确,这是好事,让他放心工作。但是,李时雨仍然有些担心,态度上犹豫不决。

然而几天之后,李时雨却收到了一封神秘的信件。他拆开信,发现里边的信纸上只写了五个字:“大胆往上爬!”更让李时雨激动的是,从笔迹上可以认出了,写这五个字的人,正是负责党中央情报工作的周恩来!也就是说,这五个字,是来自中央领导的直接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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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恩来总理青年照

这一下,李时雨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既然周恩来都来信鼓励自己了,自己还有什么理由不全力工作呢?于是从此后,李时雨的活动更加频繁了。他不但将大量关于“扫荡”的情报发回解放区,还大肆在汪伪政权内部进行分化瓦解,让其统治基础更加松散。同时,他还将参加日伪军会议的各色人等一一记下,准备将来当做指控这些人的证据。

抗战即将胜利时,李时雨开始准备自己的下一步行动。按照党中央的指示,他准备在汪伪政权内部寻找国民党的卧底特务,并且和他们搭上关系,伺机进入国民党内部继续潜伏。

这样的人不难找,汪伪政权内部有大量的人和国民党军统局有秘密交易,双方早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很快,李时雨便物色了一个人,此人名叫余祥琴,一个汪伪政府内部的经济官员。但是李时雨知道,此人的真实身份,是国民党军统局上海站的人。他伸出橄榄枝,对方很快回应,就这样,李时雨成功地搭上了军统的便车。在抗战胜利后,他见到了那个传说中的神秘人物——戴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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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笠

戴笠同样十分赏识李时雨,在很短的时间内就给他弄了一个少将的军衔。李时雨摩拳擦掌,准备在新的战场上大干一场。

从入狱到回归

但是就在此时,一场意外打断了李时雨的特工生涯。1946年3月17日,戴笠死于一场离奇的空难。他去世后,军统的三位大佬:郑介民、毛人凤和唐纵开始争权,像李时雨这样的新人根本无人照看。此时,一个叫刘方雄的小人出于嫉妒,突然对李时雨出手。李时雨夫妇莫名其妙地就被按了一个“通共”的罪名,抓进了监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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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几番严刑拷打之后,李时雨夫妇咬紧牙关,死活不承认自己与共产党有关系。刘方雄手中,其实也没有任何真凭实据。他的目的,就是想将李时雨搞下去,别干扰自己升迁。如今目的达到,他也没有赶尽杀绝,只是关照其他人,千万不能将李时雨放出去。于是,李时雨夫妇开始了将近三年的牢狱生活。

1949年2月,解放大军已经沿着长江摆好了阵势,随时准备开始渡江战役。而国民党方面,则是经济崩溃,百业凋敝。曾经的繁华大上海,也在资本家的囤积居奇之下,陷入了一片困顿,就连监狱都快支持不下去了。为了节省开支,一批没有明确罪证的犯人被放了出来。李时雨夫妇,也在此时走出了监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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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旧照

此时,李时雨想要继续潜伏已经没有可能。于是,他在党组织的安排下,先去了香港,然后又乘坐飞机回到了北平。在北平的机场上,中央工作委员会书记刘少奇亲自迎接了李时雨夫妇。看着李时雨消瘦的脸,刘少奇说道:“我们的大英雄受苦了!”一句话,让这位传奇的红色特工泪流满面。

新中国成立后,李时雨恢复了身份,开始在党中央的情报总署工作。在前后十八年的岁月里,他先后在张学良、天津伪政权、汪伪政权、上海军统局等一系列敌人的核心部门任职,始终初心不改。他传回了无数意义重大的情报,为抗战和解放战争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后来,他被称为我党杰出的地下工作者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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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入老年之后,李时雨开始致力于教育事业。他将自己的事迹写成回忆录,所得稿费全部捐给家乡的父老乡亲。1987年,他又一次性捐款一万元,设立了“李时雨奖学金”,专门奖励家乡巴彦县里考取大学的优秀学子。

1999年12月28日,李时雨逝世,结束了自己的一生!但是,他的传奇故事却永留世间,一直激励着后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