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双腿,是总理给保住的。”陈毅元帅曾经对很多人说过这样的话。
不过,这句话也并不尽然。总理即使能力超群,对于疗伤治病这种专业活儿,也不是驾轻就熟的。陈毅之所以说这句话,是因为总理说过一句话,让他在长征即将开始的危急关头,用上了珍贵的X光机,才避免拖着伤腿留守苏区的命运。
时间回到1934年。由于第五次反围剿的失败,中央红军被迫开始长征。但是主力走了,苏区却也不能不管,于是陈毅成为了总负责人,领导长征之后的留守工作。在队伍即将开拔时,陈毅拄着一根木棍,一瘸一拐地前来向党中央的各位领导人告别。
周恩来看见他这副模样,赶紧问:“陈老总,你这是怎么回事?”
陈毅故作轻松地谈起了自己的伤。原来他在江西老营盘指挥作战时,腿上被敌人的子弹钻了个眼。后来他住进了医院,但是由于战事紧张,伤员太多,陈毅也来不及仔细治疗,简单包扎了一下就继续投入工作,到现在子弹还卡在里面,时间已经一个多月了。
周恩来的脸色变了。留守苏区的任务既艰苦又艰巨,主要斗争形式已经确定为游击战,怎么能让陈毅瘸着腿去打游击呢?于是他语重心长地说道:“不能让你就这样留下来啊。”他马上联系红军总医院,立即为陈毅开刀治疗。
红军总院中,有一台极其珍贵的X光机,已经救了不少红军将领的性命。比如说王稼祥在第四次反围剿中负伤,弹片从右肋部钻入身体,随即发生了翻转,常规的诊察方式无能为力。还是靠这台X光机,才最终确定了弹片的位置,继而将其取出。不过红军总院在接到周恩来的命令后,给了一个很不好的回复:X光机已经打包了,现在拆箱将会影响长征出发!当时的委卫生部长贺诚立即赶到医院,开箱取机,并且亲自为陈毅动了手术。
这次手术对于陈毅来说,意义是非常重大的。苏区本就缺医少药,日后转入游击,物资供应将更加困难。后来很多红军的指战员,就是因为老伤感染而失去性命的。党的创始人之一何叔衡,就是因为腿部有伤,难以转移,才为了顾全大局而跳崖身亡的。如果陈毅没有及时的将腿伤治好,将很难撑过三年艰苦的游击岁月。这也就是为什么日后谈及自己的腿,陈毅都会感谢周总理的原因。
那么,这台救过很多红军领导的X光机,它是怎么来到苏区的呢?后来如何了呢?
这台X光机的来历,是很有传奇色彩的。当时我党的老朋友宋庆龄女士,自掏腰包从美国买了一台德国生产的X光机,辗转将其送给了上海的党组织。得知这个消息后,中央苏区的领导们立即命令,一定要想方设法将这台机器运回苏区。当时的苏区药品匮乏,急需一台现代化设备来提高整体的医疗水平。后来上海的同志将这台机器装进了一口大棺材,当做灵柩送入了苏区。
X光机的到来,让卫生部长贺诚欣喜若狂。这位红军中的华佗,平日就苦于对战伤无法精准判断。现在好了,现代化设备来了,战士们的伤情可以更好更快地得到救治了。一番调试之后,X光机正式上岗,成了红军总医院的“镇宅之宝”。
长征开始后,最苦恼的也是贺诚。但是他是个医生,X光机就是他的飞机大炮,他哪里舍得丢弃?于是他就指挥自己的手下,将X光机用木箱封好,由几个人轮流抬着走。而且每次设备落地,贺诚都要求轻拿轻放。夜间行军,为了避免走路不慎磕坏了机器,贺诚必然会手拿火把在前方引路。很多人说,贺诚“伺候”这台机器比“伺候”皇帝都上心。可他这么一通折腾,也严重地影响了行军的速度。
这种舍不得丢弃物资的风气,在当时的红军中比比皆是。山炮、发电机、印钞机这些东西,都是好不容易攒下来的,谁也不舍得扔,即使长征开始了,很多人也要带着这些东西走。笨重的设备拖慢了行军的速度,红军中央纵队每天仅能前进二三十公里,远远赶不上敌人追兵的速度。也正是由于这种“龟速”,导致红八、红九军团和担负后卫任务的红五军团迟迟不能转移,最后导致了湘江战役的失败。
1935年1月的遵义会议,和2月的扎西会议,确定了毛主席的领导地位,也确定了行军转移的方针:所有队伍都要轻装,笨重的装备和器材全部舍弃或者就地隐藏,凡是两个人抬不动的全都不要带。
命令一下,那些山炮、发电机、印钞机就全部成了“留守物资”,在红军战士的不舍之下和队伍说了再见。但是,贺诚却仍然死抱着X光机不撒手。这台机器来的侥幸而困难,真要扔了,让他日后去哪儿再找同样的东西去?一个医生失去了诊断工具,就如同狙击手没了眼睛,日后怎么工作呢?他实在是舍不得,谁过来劝都没有用。
最后,毛主席不得不亲自出马了。他把贺诚叫来,一见面他就笑着说:"贺诚同志,我听说你有一件宝贝,现在很舍不得丢掉呀!"贺诚点点头说:"主席,我是舍不得丢掉。这些年在苏区,它是立过大功的。真要扔了它,不要说我,恐怕您也心疼吧!"
毛主席轻轻笑笑,说道:"心疼是心疼,但是现在我们要打运动战,带着这么大的一个东西怎么行啊!你没看到,连山炮我们都扔到赤水河里去了嘛。贺部长,你是个大知识分子,现在的情况应该是能看得清楚的,不好好打几仗,这个长江过得去吗?现在我们牺牲了那么多同志,就是吃了搬家式转移的亏啊!现在是困难时期,我们必须轻装上阵。等以后情况好了,我把全国的X光机都归你管。"
贺诚最终还是想通了。第二天,他将X光机和其他的一整套医疗附件,共装了17口大小不等的木箱,一起寄存在了当地农民杨保和的家里,还特意签了一个契约,拜托杨保和照看这台机器。
卸下了负担的红军,从此一飞冲天,经历了艰苦的长征,来到了陕北。此后又经历了抗日战争、解放战争,一步步地解放了全中国。在这一过程中,毫不吝惜物资,着眼于人员和机动性的指挥纲领发挥了重要作用。
解放后,贺诚被授予了中将军衔,担任了总后勤部副部长兼卫生部部长,手里掌握的X光机数量很多。毛主席曾许诺让他管全国的X光机,也算是说到做到。可是,他心里依然惦记着当年仍在扎西的那台机器。后来在他的关照下,这台珍贵的X光机被威信县红军文物征集组找回,陈列在了扎西会议纪念馆中,成为了那段历史的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