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老同志,你说得真不行。我们办案是要有证据的,不能因为人家老婆漂亮,我们就当他是特务吧?”
1951年,在包头市公安局中,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人,正和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警察在那里理论。年轻警察显然是被对方弄得有些心烦了,于是便说出了上面那句话。
“哎呀,你这个小同志,做事情怎么这么死板呢?你听我的,就去查一查,肯定有线索!一个锅炉工,有那么漂亮的老婆肯定不正常!而且他老婆那么怕他,可见这个人一定是个心狠手辣的人。我说真的,没跟你开玩笑!”中年人着急地说道。
但是,年轻警察仍然不以为然,说道:“等您有了证据,再来我们这里报案!”
这时候,一个五十多岁的老民警走了进来,说道:“小李,注意态度!到底怎么回事?”
中年人一看,立刻扭头向他走了过来,说道:“你是领导吧?我要向你举报,现在我们单位的一个锅炉工人,行踪诡秘,个人生活情况也很奇怪,我觉得,他不是特务,也是个被通缉人员。”说着,他就滔滔不绝地说起来那个人的体貌特征。
那个老民警听了几句后,突然一脸难以置信地望着对方,说道:“同志啊,你可能是立了功了!当初咱们聂荣臻司令发出的通缉令,可能该结案了!谢谢你啊同志!”一时间,这个饱经风雨的老民警,竟然激动得热泪盈眶!
那么,这个中年人举报的人到底是谁?为何聂荣臻元帅会亲自发布他的通缉令呢?
说起此人来,在当初的冀北地区,可是大大的有名!他就是和东北王张作霖、滇西恶匪张结巴、川北饿虎黄青元等齐名的一位恶匪——宋殿元!
宋殿元是河北张北县人,也是个苦出身。他家本不算太穷,但是由于孩子太多,所以日子过得紧巴巴的。这样的家庭,自然谈不上良好的教育,所以宋殿元从小就学会了偷鸡摸狗,坑蒙拐骗,在家乡的名声很不好!后来他又交上了一帮狐朋狗友,染上了一堆臭毛病。尤其让人无法忍受的是,宋殿元学会了赌博!
当初,他的村里有赌博的暗窖,有一个当地的流氓曾经带着他去过一次。宋殿元一上手,竟然赚了一小笔钱。从此后,宋殿元一发不可收拾,有钱就去赌!当然,手气并不可能永远在他的一方,所以没过多久,他就把家里的东西都输光了。宋殿元为了满足自己的赌瘾,开始干起了扒窃的勾当。但是偷东西是个技术活儿,他的手艺不过关,所以经常偷不出什么来。后来宋殿元索性用一块青布蒙上了脸,当起了劫匪。
家里人实在受不了宋殿元的胡闹,于是就给他送到了地主家里当长工。地主为富不仁,对宋殿元非打即骂。宋殿元受不了了,便偷偷地跑回了家。临走时他恨恨地对着地主的房子说道:“早晚有一天,我要弄死你们!”
离开地主后,宋殿元回到家里,继续游手好闲。家里人受不了他,于是托了关系,把他送到了城里的一个作坊里当学徒。可是没干几天,他就开始偷柜上的钱。结果他被抓住了,在挨了一顿暴打之后,被赶回了家里。
此时,抗日战争已经爆发,烽火烧到了宋殿元的家乡。宋殿元听说当兵能吃粮,非常高兴,就去参了军。可是参军之后他才知道,原来军队是与纪律的,这让天生散漫的宋殿元难以忍受。于是在一次部队转移的时候,他开了小差。
不久之后,日寇的铁蹄踏遍河北,宋殿元的家乡也沦丧敌手!日军要修碉堡,从村里征调了大量的壮丁,而宋殿元也在其中。就这样,宋殿元开始没日没夜地给日本人干活儿。在黑洞洞的枪口下,这个嚣张的地痞一点反抗的勇气都没有!
但是,有一天突然情况有变!宋殿元在挖洞的时候,意外地挖出了一大批军火!正好在这一波壮丁里,有一个人早年间当过山匪的人。他鼓动大家,不如拿了枪,直接去山上落草为寇。大家一想,反正留下的话,不知道哪天就把日军折磨死,不如放手一搏!于是他家起获了武器,在附近的一个小山上安营扎寨,成了土匪。
宋殿元在这一波人里,算是脑子比较爱灵活、而且比较狠毒的。他经常带着自己手下的喽啰,下山打家劫舍,抢夺财物。如果别人稍有反抗,轻则招来一顿暴打,重则被宋殿元杀死。一时间,他家乡附近风声鹤唳!
宋殿元的狠毒,不仅让平民百姓害怕,就是他自己山寨的几位“头领”,也对他颇为忌惮。不久之后,当初拉杆子上山的那位大哥死了,其他的一些人觉得宋殿元没了保护伞,便合伙排挤他。宋殿元此时,也有了20几个心腹“弟兄”,所以觉得自己的翅膀也硬了,于是干脆下山单干,成立了另一个匪帮“小五点”!
单飞之后,宋殿元的狠毒更是变本加厉。他平生有三大还好:赌博、绑票、糟蹋良家妇女。在这期间,这三个爱好全都达到了顶峰!几乎每一天晚上,他不是自己设赌局,就是去别处的暗窖去赌。赢了便扬长而去,输了便砸了赌摊,十分没有风度;绑票的行为,同样疯狂。只要他看着不顺眼的人,不管是穷是富,全都会被他绑上山去。由于对附近的百姓十分熟悉,所以他要出的赎金金额,总是足以让对方倾家荡产!而且人质在押期间,宋殿元也会对他们进行惨无人道的折磨,除了殴打之外,还会用烙铁烙,用开水浇头!手段之残忍,令人发指!
最为人难以忍受的,就是宋殿元的好色。但凡他看到路上有漂亮的女人,就一定会将其随行人员全部杀光,然后把女人抓到山上糟蹋;同时,宋殿元还在附近的村里有眼线,只要听说哪一家有漂亮女子,他就必定会带上喽啰,在晚上跑到人家的家里,先进行抢劫,然后再强暴该女子!有一次,宋殿元要抢一户人家的媳妇,那家的老人跪在地下求他,说孙子刚刚满月,不能没有娘,求他高抬贵手。结果宋殿元非但不听,反而一枪打断了老人的腿;还有一次,他去村子抢人家的新娘子,直接在人家的家里就把新娘糟蹋了。第二天临走,他还一枪把人家丈夫给杀了!
类似的事例,在宋殿元的身上发生得太多了。可以说在当时的张北县,只要是稍有姿色的女子,都无法逃过宋殿元的侮辱!几年之间,被他糟蹋的妇女竟有三百多人!其中,有多大一百二十多人还都是黄花闺女!
宋殿元作恶多端,百姓们不堪忍受,只能求助于八路军。而八路军晋察冀军区的司令员聂荣臻,也一度想要派兵剿匪。只可惜张北县一直在日军的控制之下,八路军想打也伸不进手去。而宋殿元自己也清楚,自己作恶多端。为了给自己找靠山,他竟然投降了日本人!后来为了多得赏钱,他还积极地帮着日军进攻八路军!在当时的几股伪军之中,宋殿元是对八路军打击最大的!
抗战结束前后,宋殿元见日本人不行了,于是就投靠了国民党。此时,张北县也回到了国民党的手中,老百姓一致要求国民党派兵剿匪。但是此时,国民党一心想要打内战,所以不但没有惩戒宋殿元,反而给了他一个“骑兵第五旅”的番号。宋殿元一下子成了旅长,更加恣意妄为!从此,他成了国民党内战的爪牙,多次袭击解放军,还制造了多个惨案,杀死解放军战士和干部数十人,无辜百姓数百人!
宋殿元的疯狂行径,早就惹恼了晋察冀军区的解放军。军区司令员聂荣臻亲自下令,务必剪除宋殿元匪帮!宋殿元本人,务必抓获归案!
1947年1月,晋察冀野战军对宋殿元发动了攻击!这一伙儿散兵游勇,当然不是解放军的对手,很快就溃不成军了。宋殿元带着一部分人,跑到绥远地区,投奔了国军的第十二旅,后来被派驻康保城。只不过,此时他已经不是旅长了,而是一个小小的连长。不过,这并不耽误他继续作威作福。他在康保城内,继续无恶不作,为害一方。
也就在这一期间,宋殿元再一次“结婚”了。他在老家本来有一个妻子,在外面还有三个“侧室”。但是在进了康保城之后,这些女人都没了。而偏偏他又是一个好色无度之人,于是便开始整天在街上寻找美丽女子。有一天,他突然看到了一个相貌清丽的姑娘,立刻色心大起,就在后面悄悄跟踪。后来他发现,这个女子走进了一个杂货铺的大门。
经过打听,宋殿元得知这个女子叫吴翠喜,就是杂货铺老板的女儿。于是,他立刻提着“彩礼”登门,提出想要“娶”吴翠喜。杂货铺老板惹不起他,便只能将女儿送给了宋殿元。
吴翠喜起初,对这桩婚事并不愿意。宋殿元是土匪出身,还比自己大了将近二十岁,而且相貌丑陋,恶习缠身,绝非是一个能托付终身的良人。但是在嫁过去之后,宋殿元对她却十分宠爱,让她吃好的喝好的,还给她买了不少名贵的衣服和首饰!康保城里的军警,也都对她点头哈腰,唯恐得罪她。渐渐地,吴翠喜便也接受了这桩婚姻。只不过此时她还不知道,自己将会成为宋殿元落网的关键!
1949年,平津战役已经有了结果,绥远地区也跟着和平解放了。宋殿元一看大事不妙,于是便带着吴翠喜,化妆潜逃了。当来抓他的解放军干部冲入康保城的时候,宋殿元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但是,宋殿元的疯狂岁月,到此时还没有完。他逃出去后,竟然伙同当初的土匪旧部,在一次解放军运输队落单的时候,抢劫了这批军需物资!这无疑是他给自己的累累罪行上,又加上了一笔。
绥远解放之后,形势很快就安定了下来。宋殿元觉得继续在这里生活太危险了,于是便来到了包头生活。开始,他想要做一些小买卖,可是出摊之后,竟然在街上看到了自己的通缉令!这一下,真的把他吓得是魂飞魄散。于是他不再敢抛头露面,便以王贵为化名,跑到了一个旅馆里当起了锅炉工。
旅馆的经理,早些年曾经在部队干过,有着很强的反特意识。他发现,这个王贵每天沉默寡言,上班就来下班就走,从来不多说一句话,也不愿意多接触任何一个人!这可是着实有些奇怪!而且,他还特别窝囊,即使有的时候活儿干的不好挨了批评,他也是唯唯诺诺的不敢争辩。更主要的,是他成天带着一个大口罩,还戴着一顶大毡帽,平时除了吃饭喝水之外,都把脸严严实实的遮住,只留下一双眼睛!经理总是觉得,此人身上有秘密。
后来有一天,吴翠喜来找“王贵”,说是家里有事。年轻漂亮的吴翠喜,让旅馆经理吃了一惊。他没想到,王贵这么一个窝窝囊囊的锅炉工,居然有这么漂亮的老婆。而且通过察言观色,经理发现这个吴翠喜似乎非常害怕自己的丈夫。只要王贵一瞪眼,或者是咳嗽一声,吴翠喜就会哆嗦一下。这一切,让经理觉得更加诡异。
不久之后,一场对潜伏特务的打击风暴席卷全国。老百姓积极参与到了反特活动当中,举报的举报,提供材料的提供材料,几乎每一天都有特务落网的消息。旅馆经理此时也动了心思,觉得这个王贵如此诡异,会不会也是潜伏的特务?会不会是隐藏起来的国民党高管?要真是如此的话,他会不会在旅馆从事破坏活动?经历了几天的挣扎之后,经理来到包头市公安局,正式举报了“王贵”。接待他的民警,本来觉得他是捕风捉影,不想立案。幸亏来了一个从军区调来的老公安,一听经理的描述,立刻想到了此人可能就是隐藏起来的宋殿元!于是,一场抓捕行动立刻展开了。这便是本文开始的那一幕。
具体的抓捕环节,相当的简单。察哈尔公安处的警察通过布控,发现“王贵”的身边没有同伙,也没有武器,于是就直接上门出示了逮捕令。回去一审理,发现他果然就是恶贯满盈的宋殿元。在1951年的4月29日,宋殿元被押回康保县进行公审。最后在老百姓的齐声唾骂中,宋殿元被一颗子弹结束了罪恶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