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您就是宫宝田老先生吗?我叫许世友。”
1941年的一天,八路军胶东军区司令员,突然拜访了山东省马石山脚下的青山村。青山村不大,但是藏龙卧虎,有不少武林高手隐居在这里。而许世友今天到来,就是为了拜访一下这些高手中最著名的一位——宫宝田。
宫宝田,在当时是一位大名鼎鼎的人。他曾经是清朝慈禧太后和光绪皇帝的贴身侍卫长,官拜四品带刀侍卫。声名显赫之外,他还是清朝最后一位大内侍卫总管,是一个时代的象征。
宫宝田在1871年生人,幼年时也曾经因为家境贫寒,在一家北京的米行打工。由于经常给一个王府送米,他认识了八卦游身连环掌始祖董海川的徒弟尹福。
宫宝田虽然在平常人眼中再普通不过,但是尹福眼力惊人,一下子就看出他的骨骼结构适合练武。于是在请示了师傅后,尹福将宫宝田领进了门。
所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宫宝田入门之后,练功十分刻苦。尹福对这个徒弟也是严格要求。他每天都会给宫宝田一只木碗,吩咐练功时的汗水不满一碗就不能休息。而练功的间隙时间,宫宝田总会虚心向师父和师叔们、甚至是师祖求教。他的态度谦恭,领悟能力强,所以本门的前辈,总是愿意将自己的绝技传授给他。仅仅5年时间,宫宝田武功大成,从董海川手中接过了八卦秘宗和八卦拳谱,从此登堂入室。
光绪二十三年,宫宝田已经闯出了一些名声。刚刚在甲午战争中失败的清政府,遭到了万民唾骂,自身的安全感极度缺乏。于是,背景干净的宫宝田,被召入了皇宫,开始担任侍卫。而他的武功太过出众,很快就博得了慈禧太后的赏识,被加封四品带刀侍卫,担任侍卫总管等职。
1900年,庚子国变爆发。为了躲避八国联军的追杀,慈禧太后带着光绪皇帝,狼狈地逃出了北京城。这次出逃,慈禧太后没有带出太多人,甚至连光绪皇帝的宠妃珍妃都无法带走,只能命令其跳井。但是,宫宝田却跟随着老太后和皇帝出了宫。在之后的一段西迁之路上,宫宝田不离左右,尽心保护。慈禧太后觉得他劳苦功高,于是就赏了他一件黄马褂。
但其实,宫宝田本人,却并不希望过这样的生活。大内侍卫的身份确实荣耀,但是他更希望能够广收门徒,将自己身上的武功传承下去,发扬光大。于是在1905年,宫宝田返回了家乡青山村,过起了收徒授业的日子。后来虽然他还当过奉系军阀的武术教练,但在张作霖去世后,又回到了家乡继续这种生活。
不过,也就是在奉军时期,他书写了一段“身法快过子弹”的传奇故事。
据说,在他和奉系军阀首领张作霖见面时,张看他身材瘦小,不信他有什么真才实学。宫宝田于是走出二十多步,然后让张作霖开枪向自己射击。并且他还言明:生死有命,如果被张作霖打死,就算自己学艺不精。
张作霖是能打香火的神枪手,自然不会服软。但是当他抬手射击时,却连开两枪都未打到宫宝田。同时,宫宝田还利用非凡的身手,一举绕到了张作霖身后。当时他说道:“我若想要大帅的性命,大帅连回头的机会都没有。”张作霖大惊,于是将宫宝田视为天人。而这段传奇,也在后来被演绎得神乎其神,最终形成了“宫宝田比子弹快”的传说。
这个传说,最终将一个人引到了宫宝田的身旁,他就是许世友将军。
许世友将军曾经在少林寺待过很长的一段时间,在那里练就了一身武功。有一次他和师父外出,因为路见不平而杀伤人命。从此,他亡命江湖,投效于军阀的部队里。后来,他因为看不惯旧军队里的层层剥削,毅然投奔了红军。凭着一身武功和勇猛的性格,许世友很快就在红军中崭露头角。抗战开始后,他先是在著名的386旅当了一段时间的副旅长,之后又来到山东,带领八路军开辟根据地,打击日本鬼子。
许世友将军虽然身在军旅,但是仍然保持着江湖人士的豪气。在听说自己的根据地里,还有宫宝田这么一位武林高手,于是立刻决定前去拜访。他想考察一下这位老人家,如果可能,让其帮助自己,传授八路军武功。
宫宝田这一年,已经是年近七旬了。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他的徒弟们不是逃难,就是走上了抗日战场。原本很热闹的院落,也已经变得冷清了。但是,许世友的到来,又让这里热闹了起来。宫宝田热情地将许世友将军迎进了自己的小屋,然后两个人就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聊起了武术。
聊着聊着,宫宝田就开始向许世友介绍起了本门武功。他的八卦游身连环掌,是一套十分典型的内家拳法,施展时敏捷多变、刚柔相济,虽然看上去有些柔弱,但威力极大。宫宝田介绍,自己掌法的关键,是要练好基本功,在进攻方位、节奏、力度和呼吸、步法上下功夫。到了该出手时,就要一击致命。
说到此处,宫宝田意气风发,决定展示一项绝技。他拿一把短刀,让许世友的警卫员往自己身上泼水。他十分自信地说道:“许司令,你看好了,我仅凭手里的这把刀,就能挡住泼过来的水。”
果不其然,当警卫员泼水时,宫宝田的短刀舞成了一片烂银,将水全都挡了回去。配合身法,宫宝田身上没有沾一滴水。反倒是警卫员,被档回来的水泼了一身。
许世友高声叫好,说道:“宫老先生刀法绝伦,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宫宝田一听,更加高兴。他指着附近一棵碗口粗的松树说的道:“许司令,你看看这棵松树的粗细。你信不信,我一脚就能将它踢断。”说着,他腾空而起,一记旋风腿就踢向了松树。只听咔嚓一声,松树应声而断!
许世友是行家,自然知道这一脚的力道,于是他伸出大拇指,赞叹道:“宫老先生的这一击,有千钧之力。要是踢在鬼子身上,可就真是为民除害了。”
宫宝田一听这话,兴致更高了。他对许世友说道:“将军久在沙场,应该知道子弹的速度。你信不信,我的身法可以躲过子弹。”
许世友一听,立刻表现出了极大地兴趣。关于宫宝田的这项绝技,他是早有耳闻,老实说还真有些不相信。子弹的出膛速度,怎么说也得有六七百米每秒。他不相信,有人能达到这个速度。
但是宫宝田,却很乐于展示这项绝技。他用一根竹竿,挑起了一顶旧毡帽,然后走出了20步,让许世友的警卫员开枪射击。警卫员有些犹豫,但许世友却说:“宫老先生赏脸表演,咱们不能坏了兴致。你尽管去打,打不到没关系,别伤了老先生就行。”
许世友将军的警卫员,也是身经百战之人,枪法极准。他举起枪,瞄准了毡帽,等宫宝田给信号。只听得对方一声大喝“开枪”,警卫员立刻扣动了扳机。只听“啪”的一声,子弹射飞了,没有打到毡帽。而宫宝田这个人,则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突然消失了!
众人大惊,赶紧开始四下寻找。而这时,在旁边的高粱地里,宫宝田挑着毡帽,笑着走了出来。
顿时,现场的人掌声雷动,为宫宝田老人喝彩。若说当年的义和团号称“刀枪不入”是个骗局,如今宫宝田的身法可是当着大家的面展示的,足见其功夫是真的了得。
但是,一旁的许世友却看出了端倪。他从地上捡起了一块石头,然后说道:“老先生,我能试试吗?”
宫宝田此时兴致勃勃,自然不会拒绝挑战。他仍然是和刚才一样,走出二十步,然后喊“一二三”。可没想到,随着“三”字出口,许世友的飞石“嗖”地一下,就将挑在竹竿上的毡帽击落了。宫宝田愣了半晌,才伸出大拇指,说道:“许司令,你的功夫很高啊,掷出的石头都比子弹快。”
其实,这并非是许世友的飞石更快,而是他发现了宫宝田的秘密。原来,宫宝田在面对警卫员的时候,总是在发信号的同时便开始闪身躲避。配合自己超快的身法,他自然是很容易就能让子弹落空。但如果,在他发信号之前开枪呢?恐怕情况就不会如此了。而许世友,就是算准了时间,在信号发出前的一刻,趁着宫宝田还未行动时抢先出手,这自然就会让毫无防备的宫宝田措手不及。
这件事虽然是武林中的一段轶事,但是也遗憾地说明了一个道理:功夫再高,也怕菜刀。在武器的优势面前,就算是武林高手,也会有无能为力之时。所以,后来许世友也没有请宫宝田出山,指导八路军练功。战士们在战场上,需要的是速成而又一击致命的杀招,不是宫宝田这种需要几十年苦练的功夫,不太适合打仗。
1943年,宫宝田在自己的家乡病逝,一代传奇就此终结。但是,宫宝田的武功却流传了下来。他的徒弟王壮飞、刘云樵、姜胜伍等人,都成为了八卦掌的宗师,将这门极具特色的武功传诸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