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历史上对汉民族政权和文化介入最大的游牧民族,那非鲜卑莫属。鲜卑从东汉末年已经在中原一带活动,有时候充当雇佣兵,有时候又是抢劫犯。后来晋室衰微,五胡乱华,鲜卑族乘势崛起,建立了南凉、前燕、后燕、南燕、北燕以及北魏、北周七个政权,并深刻影响了北齐、隋、唐三个王朝,总共四百多年。之后的契丹、女真仅仅昙花一现,而后来的蒙古又与鲜卑同宗同源,可见他的历史影响之深远。
当然,每一个强悍的民族都有其根源,咱们今天就来说说,鲜卑民族的先祖——檀石槐。早期鲜卑族分布广泛,其中一部最早的聚居地区在大兴安岭南段。东汉时期,由于气候原因,他们不得不南下到水草丰美、气候温和的辽西一带游牧,而这个地方是匈奴的实力范围。当匈奴强盛时,迁徙到辽西一带的鲜卑人便臣服于他们。其中一个叫投鹿侯的鲜卑人,曾经在匈奴军队里当了三年兵。当他回家时,却突然发现妻子生了一个小孩儿。
真没想到,“丈夫出外三年整”,回家却看见“佳人买纸糊窗棂”了,这喜当爹的滋味当真不好受。于是投鹿侯大怒,要杀掉这个来历不明的小孩儿。妻子却说,我有一天大白天的在外头行走,听见闪电打雷,没想到闪电进入嘴里,因此有了身孕。也有一说是天上下冰雹,冰雹掉进嘴里所以受孕。反正不管怎么说,妻子都认为这个小孩儿来历不凡,应该把他养大将来,说不定还会创下一番事业。
投鹿侯当然不相信,仍然要扔掉这个野种。他的妻子只好求娘家人收养了这个小孩儿,并给他取名为檀石槐!
檀石槐长大后,勇健而极有智慧。他十四五岁时,别部鲜卑大人(就是鲜卑早期的部落首领)卜贲邑率众来掠夺檀石槐的外家(他母亲的娘家)家里的牛羊,得手后准备全身而退。檀石槐立刻骑上马前去追击,冲入敌群中所向无敌,夺回所有牲畜。此战之后,他以英勇、机智的表现得到部落里鲜卑人的敬畏和服从。于是檀石槐推举为部落大人,颁布法令,评断曲直,无人违抗。
成为部落大人后,檀石槐把牙庭设在高柳以北300多里地弹汗山,大约是今天河北省张家口市张北县附近。在这里,檀石槐正式确立了自己的地位,并且威名远播鲜卑各部,东西部大人都来归附,他的声势立刻壮大起来,兵多马壮。檀石槐于是开始向南寇掠汉人边地各郡,北拒高车、西攻乌孙、东击扶余,完全占领和控制了匈奴强盛时的疆域。此时他的疆域东西达两万多里,非常辽阔。这时,仍然停留在草原上的许多匈奴部落间见鲜卑声势浩大,也都纷纷自称鲜卑。
檀石槐的强盛,也与其比较超前的经济眼光有关。光和元年(178年),此时的鲜卑人口日益增多,农业、畜牧和射猎都开始满足不了百姓了,部落间的摩擦时有发生。为解决这一问题,檀石槐亲自巡视国土,了解情况。他见到乌集秦水有几百里宽阔,水不流动,水中有鱼,但鲜卑人世代游牧,不会捕鱼。檀石槐想起曾听说倭国(《魏书》作汗国)人善于用网捕鱼,于是向东进攻倭国,俘获一千多家的倭国人,将他们迁到秦水边居住,要他们捕鱼,以弥补粮食不足。当然这个举措现在来看有些无厘头,但是相比于同时代的其他部落大人,檀石槐的眼光还是值得称道的,而且确实解决了吃饭问题,缓解了矛盾。
然而鲜卑在草原迅速崛起后,对东汉边境的财产掠夺更为严重。东汉桓帝时,曾派使者中郎将张奂率军前往讨伐,无功而返。之后又想用招抚的方式招抚檀石槐,封他为王,并且打算和亲。当使者带着王的印信去见檀石槐时,檀石槐一口回绝,不仅不答应招抚,鲜卑对东汉边境的袭扰也愈演愈烈!
为了解决这一问题,熹平六年(177年)八月,汉灵帝派乌丸校尉夏育由高柳出发,破鲜卑中郎将田晏由云中出发,匈奴中郎将臧旻率领南匈奴单于由雁门出发,各自率领骑兵一万多人,分三路出塞,深入鲜卑国土二千余里。檀石槐则命令自己麾下东、中、西等三部首领各自率领部众迎战,夏育等人遭到惨败,甚至连符节和辎重全都丧失,各自带领骑兵数十人逃命奔回,汉军战死的士兵占十分之七八。此后东汉再也无力解决鲜卑问题,并且在日后的岁月中慢慢滑向深渊。而檀石槐也终于在4年之后的光和四年(181年)离开人世,时年四十五岁。
檀石槐死了,他的儿子虽然接替了他的地位,但是完全无法掌控整个鲜卑民族,鲜卑自此迅速分裂,各个部落间攻伐频仍。檀石槐的统一理想随着他的离开而半途而废。然而鲜卑族中几个强大的部落,却因为在檀石槐时期留下的经济和政治遗产,开始了自己的高速发展,为日后可以进军中原甚至建立王朝奠定了基础。
做为一个游牧民族的领导人,檀石槐用自己的智慧和力量,完成了鲜卑各部的初步统一,并且在生产力的提高上给出了一些方法,可以说日后鲜卑的兴盛和他有直接关系。从这个角度上看,说他是那个时代草原上的铁木真一点都不算过分。只是由于他当时的文化水平和整个部族生产力的限制,他无法完成进一步的统一工作,也无法升华草原文化,实在是有些遗憾。但是,由他开创的鲜卑进步事业,已经渐渐走上轨道,一个对于鲜卑族来说光明的未来,已经在不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