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百年来,西方殖民者在东方的海岸线架起几门大炮,就能征服一个民族、侵略一个国家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朝鲜战争停战协议签署之时,中国人民志愿军总司令彭德怀曾经这样说过。伴随着这场立国之战的胜利,中国结束了一百多年的屈辱历史,东方的雄狮已经重新醒来。不过,如果将范围限定在中国国内,其实这个时刻还要来的更早些。就在1949年,中国人民解放军已经在长江边上宣示了自己的存在,让狂妄自大的英国军舰灰溜溜的逃窜。
时间回到1949年4月。随着三大战役的胜利,解放军已经占据了中国北部的半壁河山,而且已经饮马长江,做好了渡江战役的准备。此时,国共两党再次展开和谈,地点就在北平。不过,这场谈判难度太大,因为双方的条件差距太大了。国民党希望可以划江而治,显然中央不会同意;而我党则要求惩办战争罪犯、实行土地改革、接收南京政府的一切权力,蒋介石当然也不会同意,于是一场大战已经不可避免。
就在这个当口,突然一艘挂着米字旗的英国军舰出现在了南京附近,给本就复杂局势又挑起了一些波澜。
英国军舰,是近百年来中国长江上经常看到的东西。在1842年鸦片战争失败后,腐败的清政府丧权辱国,出卖了大量的国家利益。西方列强看见有利可图,也纷纷来中国“淘金”,建立相应的租借,让中国沦为了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那时候,挂着外国国旗的军舰将长江视为自己家的内河,时不时地就开过来几艘军舰、商船之类的溜达一下,连招呼都不打,而中国的军队从来不敢吭声。时间一长,这些外国人就形成了习惯。尤其是曾经的“海上霸主”英国人,虽然在二战时损失巨大,但仍然没有改掉自己的狂妄。
渡江战役开始之前,为了避免国外军舰对部队的干扰,第三野战军的各个炮兵部队列队江边,对长江进行了封锁。与此同时,党中央对各国发表了公告:谈判的最后时限是4月20日,在此之前,请他们一定要完成各自撤离工作,离开长江。不过,骄傲的英国人并不以为然,上百年的蛮横让他们无所顾忌。于是就在期限的最后一天,他们公然派出了“紫石英”号护卫舰,去替换那里的“伴侣号”驱逐舰。他们认为时代没什么不同,只要挂起了米字旗,解放军就不敢对他们开炮。
首先发现“紫石英”号的部队,是炮兵三团。早晨8时30分,三团某连连长赵诚斋正在查看江苏泰兴附近的长江江面的动静,突然发现“紫石英”号逆流而上。这段江面是解放军第8兵团主要渡江地段,赵诚斋不敢大意,立即把情况汇报上级。在得到首长的命令后,开炮向“紫石英”号示警。
“紫石英”号显然没把解放军的炮声放在心上,不但没有返航或停航,反而是提高了航速,并把炮口对准了解放军的阵地。赵诚斋见此情景,果断发出开炮的命令。想当年大清朝福建水师牛鉴在敌人炮口对准自己时,仍然坚持让敌人先开炮,造成了整个水师的覆灭。赵诚斋可能并不清楚这段历史,但是,逢敌亮剑的勇气还是有的。
其实,此时的解放军炮兵和“紫石英”号相比,火力是处于劣势的。他们仅有6门75毫米的火炮,而且射速较低。可对手则装备了6门102毫米炮,而且射速较高。按照账面计算,解放军是会吃亏的。不过,由于“紫石英”号根本没做战斗准备,已经驶出了最佳射击角度,此时仅有尾部的两门主炮可以动作,所以很快就被解放军炮兵重创。
也就是片刻之间,“紫石英”号相连中30多发炮弹,左舷前部吃水线下被炸开一个大洞,舰身、炮塔、轮机舱、舰桥等部位等处都有中弹,舰长斯金勒少校和副舰长威士顿上尉都受了重伤,操舵的士兵也被当场被炸死。于是赶紧有人脱下了一件白衬衣,当做白旗挂了起来。解放军随即停止了炮击。
借着这一机会,“紫石英”号赶紧掉转船头,向长江南岸的国民党阵地方驶去。可是由于舰上的领航员和舵手全都中弹身亡,该舰慌不择路,一头扎进了浅水区,在解放军阵地西南约7000米处搁浅。
此时发生了一件滑稽的事情:已经被困住的“紫石英”号突然降下白旗,重新升起米字旗,似乎是在召唤救援。解放军炮兵看得清楚,于是又来了一轮猛烈的炮击。而“紫石英”号动弹不得,已经成了活靶子,很快又连中数弹。该舰赶紧再次升起白旗,而且可能是怕解放军看不到,竟一连升起3面。这在整个大英帝国的海军历史上,还是第一次。
据后来英国统计,“紫石英号”在这次战斗中阵亡17人,重伤20人。可由于解放军炮兵缺乏穿甲弹,军舰虽然多处中弹,但是大部分不致命。只有一颗炮弹,虽然击穿了该舰弹药库,却没有爆炸,算是让“紫石英号”捡回了一条命。
“紫石英”号重伤搁浅的消息传出,正在南京等待接防的 “伴侣”号驱逐舰坐不住了,赶紧南下救援“紫石英”号。下午1时半,当“伴侣”号靠近“紫石英”号,发出信号企图将其拖出浅滩时。正严阵以待的解放军当即向其炮击。“伴侣”号连中多发炮弹,被迫抛下同伴,赶紧向长江下游驶去。撤退同时,“伴侣”号虽发炮还击,但是没去的什么战果。在这场战斗中,“伴侣号”的4门主炮被击毁击伤3门,舰长罗伯森海军中校负伤,单论战伤比“紫石英”号还惨。
两艘军舰在长江之上被人民解放军重创!这一重磅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英国皇家海军远东舰队总司令部。骄傲的英国人为了挽回颜面,副总司令梅登海军中将亲自出动,带领远东舰队旗舰、万吨级重巡洋舰“伦敦”号,和护卫舰“黑天鹅”号,连夜驶向长江上游。“伦敦”号重巡洋舰装备有八门203毫米主炮,火力强大,远远强于解放军的野战火炮。梅登此行,就是要凭借其炮火,威吓解放军,助“紫石英”号脱困。
4月21日晨,“伦敦”号与“黑天鹅”号行驶到了江苏泰兴县口岸,立即降低航速,并用广播表明自己无意与解放军为敌。不过,此时距离三野10兵团的渡江时间已经所剩无几,23军军长陶勇下令先打三发黄色信号弹,继续警告英国军舰离开。同时他请示10兵团司令员叶飞,看是否对其开炮。
就在此时,“伦敦”号与“黑天鹅”号突然提高航速,向着“紫石英”号驶去。在部队即将过江的当口,英舰的行为无异于横冲直撞。
炮兵6团1营3连的2炮长梁学成眼看情况紧急,在未接到上级命令的情况下,果断下令开火。英舰随即开火还击,炮弹落在了对正准备渡江的解放军步兵集群当中,造成了很大的伤害,23军202团团长邓若波为国捐躯。
“伦敦”号的船体结构硬朗,装甲厚重,硬生生的闯过了炮兵6团的阵地。但同时,它也进入了炮兵1团4门榴弹炮的火力范围。解放军炮兵继续开火,“伦敦”号的甲板上层建筑遭受重创,舰桥中弹,舰长也负伤了。“伦敦”号不敢继续前进,于是不再驰援“紫石英”号,掉头返航。下午14时,“伦敦”号与“黑天鹅”号硬着头皮再次通过6团防区,双方再次发生了炮战。
此时,又发生了极为诡异的一幕景象:驻防在长江北桥头堡的岸国民党炮兵,也突然调转炮口,对两艘英国军舰开火!这只能怪英国海军自己了,平时他们在长江江面横行无阻,目空一切,肆意冲撞民用船只,抢占军舰航道,早就让很多有民族自尊心的国民党官兵恨得咬牙切齿。此时看解放军炮击英舰,也激发了他们的爱国心,于是也偷偷地打上几炮出出气。最后英舰在中国军队的这次“联合军事行动”之下,被打的灰头土脸。但是国共两军的火炮口径都太小,始终不足以对英舰造成致命伤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敌舰脱离火力范围。
长江炮战的消息,很快就在大上海传开了。据后来英军公布出来的数字,英国海军共阵亡49人,伤52人,失踪103人。而解放军方面则有252人伤亡。从数字上看,解放军吃了亏,但是,这是一百多年来英国军舰第一次被中国军队驱逐,一下子引起了猛烈的外交风暴。4月22日,毛主席亲自起草社论,职责“英帝国主义的海军竟敢如此横行无忌,向中国人民和人民解放军挑衅,闯入人民解放军防区发炮攻击,英帝国主义必须担负全部责任!”朱德总司令也发表了严正声明:中国正在内战时期,你们军舰侵入我军前沿阵地,被我炮兵击伤,这是英军舰应得到的惩罚!
对于正在滩涂搁浅的“紫石英”号,毛主席也给出了处理方针:“必须英方承认不经人民解放军同意擅自侵入中国内河是错误的这一点,才能释放,否则决不能释放!”,与此同时,中央军委也对前线部队发出了明确指示:“英国军舰如敢再犯,则打击之!”同时,解放军中部发言人李涛将军也发布了声明:“军舰、军用飞机、陆战队等项武装力量,迅速撤离中国的领水、领海、领空!中国人民革命军事委员会和人民政府,不能接受任何外国政府的任何带威胁性行动!人民解放军和人民政府愿意考虑和各国在平等互利和互相尊重领土主权的独立和完整的基础上建立外交关系,首先是不能帮助国民党反动派!”
“紫石英”号事件,在英国引起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英国前首相、二战中的英雄人物丘吉尔,是鹰派的代表,他要求直接派航空母舰到远东,对解放军实施“实行武力报复”。但同时,也有其他议员指出:在解放军强渡长江的军事行动前,让军舰在长江内行驶,这是有欠考虑的行为,因为这很容易激起正在备战的解放军的怒火!在两种声音的扯皮下,外交进展也变得极为缓慢。
4月26日,已经缺少给养的“紫石英”号开始和解放军进行一些非正式的对话。解放军允许英国船员向当地居民购买生活物资,而“紫石英”号新任舰长克仁斯少校承诺不再移动位置。此后的三个月,他们确实老老实实的待在原地一动不动。
但是,事情总要解决。英国军舰已经不敢再进入长江强行营救“紫石英”号,那剩下的办法则只有外交了。 5月24日,双方的谈判正式开始,解放军方面的代表是炮兵3团政委康矛召。但是,双方的差距也十分巨大,解放军方面要求英国方面,对他们没有通知中国军方、并且未经许可闯入我军防区的行为认错,并且对给解放军造成的伤亡进行赔偿。这显然不是高傲的英国人能够接受的,他们矢口否认实施,坚持认为自己没有过错。谈判因此进行的很不顺利,双方代表多次不欢而散。
外交方面的僵持,没能影响到解放军向南进军的速度。到了6月份,渡江战役已经接近了尾声,上海、南京、武汉等大城市相继解放,大型的军事行动已经慢慢结束。此时,再在一搜英国军舰上纠缠不清,也已经没什么意义了。于是,中共中央指示谈判代表,对自己的主张做了适当让步,英国人只要承认自己闯入战区的错误就行,事情的责任认定可以以后再说。但是让英国人认错简直比登天还难,他们仍然拒绝这一条件。7月11日,谈判再次陷入僵局。
此时的“紫石英”号军舰,也在想着自己的脱困招数。克仁斯舰长看外交方面毫无进展,就一方面修复军舰,一方面等待时机,想要逃出长江水域。7月30日,一场台风不期而至,让整个长江水系突然涨水。“紫石英”号也借着这个机会,关闭所有灯光,驶出了浅水区,准备出逃。而正在此时,正在赶往上海运输药品的“江陵解放”号客轮途经附近,克仁斯立即命令“紫石英”号尾随“江陵解放”号,用一招“浑水摸鱼”来逃脱。
虽然时值夜晚,没有月光,但是负责监视“紫石英”号的解放军仍然发现了敌人的动向,立即发炮示警。“紫石英”号立刻还击,双方再次展开炮战。而与此同时,克仁斯命令“紫石英”号贴近“江陵解放”号,用客轮作为掩体。由于“江陵解放”号也实施了灯火管制,让解放军炮兵没有分清敌我。在一轮炮击下,“江陵解放”号受创沉没,很多乘客葬身水底。而“紫石英”号则趁机脱困,逃出了解放军炮兵的射程。
“江陵解放”号沉没事件,无疑是“紫石英”号犯下的又一罪行。一个拥有传统荣誉的海军,居然拉客轮作为自己的盾牌,这种作法显然违背了军队的基本道德。不过,事后“紫石英”号上的全体人员并没有因此而受到惩罚,他们在第二天凌晨与前来接应的“和谐”号驱逐舰汇合,返回了驻地,还因此获得英国政府颁发的“优异服务勋章”。
“紫石英”号逃跑后,中共中央予以了严厉的谴责。但是,此后也没有进行过进一步的外交工作。事已至此,双方都已经没有了谈判的必要,再执着下去,也不过是各执一词的争论了,没有任何实际意义,此事最后不了了之。不过,从此以后,不管是英国海军还是其他国家的海军,都没有再出现在中国的内河之中。中国解放军的炮击,从那时起就击碎了西方列强继续压制中国的迷梦,也为中国人民注入了一针强心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