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席,敌人的轰炸机要来了,赶紧进防空洞吧!”
1948年5月初的一天,在晋察冀城南庄,聂荣臻正着急的对着毛主席大声示警。远处已经传来了飞机引擎的隆隆声,三个带着机翼的黑影,正朝着党中央的办公区域压了过来。
而此时,毛主席刚刚从睡梦里醒来,正在悠闲地享受着早上的第一支烟。他十分轻松的说:“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投下一些钢铁,正好给我们打成锄头开荒用……”
毛主席
一旁的参谋长赵尔陆也非常着急,大声地说道:“主席,敌机来了,请你赶紧进防空洞!”
毛主席仍然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回答道:“没事儿,我就不信,他们的炸弹能扔到我头上。”
毛主席对于敌人的轰炸,历来是岿然不动的,但是别人却不行。聂荣臻此时已经顾不得别的,他向几个警卫员使了个眼色,警卫员立刻展开了一副担架,七手八脚地把毛主席弄到了担架上,抬起就走。毛主席大喊道:“聂荣臻,赵尔陆,你们两个好大的胆子,光天化日之下就敢绑架我!”
聂荣臻
大家这一次,可不听毛主席的了,抬着担架飞一般地跑进了防空洞。几个人刚进去,敌机投掷的炸弹便扔进了刚刚毛主席抽烟的院子。随着几声巨响,院里房屋的门窗全部弹片击碎,连屋子里的暖瓶、鸡蛋都未能幸免。如果刚才毛主席没有离开,后果不堪设想。
这件事,就是新中国成立之前,毛主席遭遇的最后一次威胁到他人身安全的袭击,也可以说是他一生中最为危险的一次经历。事后,虽然他自己风轻云淡,仍然保持着一贯的乐观态度,但是聂荣臻却轻松不下来。自从4月11日毛主席离开山西来到城南庄以来,身体一直不好,如今又遭遇了这样的事情。如果主席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他无法向全国人民交代。
事情已经过了,后怕也来不及了,关键的是如何杜绝此类事件再次发生。他找到政治部主任张致祥,让他将这件事情当做案件调查。他十分担心地说道:“毛主席来城南庄有一段时间了,我们的警卫工作做得很严密,一般人不会知道主席的准确位置。但是从这次的袭击来看,敌人不但知道毛主席来了,还知道他的准确位置。我觉得,我们的内部出了奸细。”
接下来,两个人开始了各自的工作。聂荣臻将被破坏的房屋修缮一新,在院里院外都加强了警卫力量,看起来就像毛主席仍然住在这里一样。但实际上,就在轰炸的第三天夜里,党中央和毛主席已经秘密转移到了距离城南庄十几里的花山。花山景色宜人,而且山林茂盛,十分隐蔽,毛主席在那里将会很安全;而另一方面,张致祥将秘密调查的任务下达给了警卫阎长林、保卫部部长叶运高两人,让他们严加排查。
叶运高也非常重视这次事件,结果就对华北军区的所有部队都来了一次密集型排查。结果在一轮调查之后,没有任何结果。就在一切陷入僵局的时候,张致祥提醒叶运高,奸细很可能处在城南庄司令部内部。
张致祥的想法,让叶运高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果敌人的奸细真的就在城南庄司令部内部,那将会是一颗比敌人的航空炸弹还要危险的定时炸弹,毛主席和其他领导的人身安全,将会随时受到威胁。
按照这个方向,叶运高派出人手,在司令部内部调查。不久之后,他就得到报告,管理司令部内部管理日常生活的司务长刘从文有重大嫌疑。
刘从文是在1934年革命最危急时参军的“老革命”,参加过长征,抗战时也一直兢兢业业。他为人很老实,虽然没什么军事才能,但是办事儿踏实,从不出差错。同时,他还烧得一手好菜,让司令部食堂的战士们赞不绝口。这样的一个人,会是奸细吗?
情报人员怀疑刘从文,也没有什么真凭实据。他值得怀疑的地方,仅仅是最近外出买东西多了一些,经费花得多了一些。但是他买回的东西,数量和质量都没有问题,可见他并没有贪墨公家财产。这样一来,叶运高还真不好兴师动众地去审问他,只能是先叫来谈话。
谈话的结果非常让人失望,刘从文听叶运高说了几句话之后,便明白对方在怀疑自己。对于自己是否是奸细这一点,他当然不肯承认。他指天画地地发誓,如果自己做了伤害毛主席的事,就让他不得好死。叶运高的手里没有真凭实据,只能暂时安抚刘从文,让他不要激动,继续干工作。
侦破工作一直没有头绪,甚至毛主席已经启程去西柏坡了,案子仍然没破。但是,解放大军的脚步却一直没有停止。1948年11月2日,保定、大同两座城市相继解放。解放军的情报人员,找到了不少还未来得及销毁的敌特文件。在其中的一封秘密电文中,城南庄泄密的真相被透露了出来。
解放保定
原来,敌人特务对华北军区的司令部窥伺已久,曾经他们的主要暗杀目标是聂荣臻。为了达到目的,一个叫刘运昌的特务,用金钱和女色,策反了大丰烟厂的厂长孟宪德。
在当时的根据地经济体系中,香烟是支柱产业。这个大丰烟厂,就是军区司令部管理处开设的企业。孟宪德原本也是个经济干部,但是在接手烟厂的管理工作后,逐渐迷失了自我,竟然开始和一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来往。
刘运昌发现有机可乘,便命令手下的美女间谍秦玉君,主动接近孟宪德。结果没有多久,孟宪德就沦陷了。此时,刘运昌出马,递上了几根金条,直接就将孟宪德收买了。几天后,孟宪德在烟厂里设立了秘密电台,专门给国民党保密局提供情报。
华北军区烟厂
但是,在接到刺杀聂荣臻的任务时,孟宪德犯了难。他并非解放军军队内的人员,平时没机会接触到高级指挥员。想要行刺,必须另想办法。
此时,保密局高级特务刘运昌提出了自己的想法:策反一个解放军司令部的内部人员,让他去执行任务。几个特务观察了一段时间之后,将目标锁定在刘从文身上。
刘从文是老革命,但是这么多年一直打光棍。他不是没有机会脱单,而是在进城赶了几次集之后,喜欢上了那种时髦的女郎,对老实巴交的农村妇女没有了兴趣。所以在有人给他介绍的时候,他一概拒绝。但是每次上街,面对那些打扮妖艳的生意女人时,刘从文却总是喜欢主动搭话。
这种情况,全被刘运昌看在了眼里。那么自然,又轮到秦玉君出马了。只是这次,为了迷倒没有多少文化的刘从文,秦玉君改了个非常世俗的名字,叫游玉香。
刘从文是司务长,平时上街买东西的事儿少不了。司令部里香烟的消耗量大,他隔不了几天就要上街买烟,所以和孟宪德很熟。孟宪德通过这层关系,将“新任香烟铺经理”游玉香介绍给了刘从文。
面对美女的诱惑,刘从文很快也沦陷了。在一天晚上,他到游玉香家里喝酒,借着酒劲儿和对方发生了关系。刘从文刚把自己的裤子穿上,游玉香就说道:“你要想做一夜的露水夫妻,我现在就去举报你;你要想做长久夫妻,那从现在开始就要听我的。”
女特务剧照
刘从文又惊又怕,当即表示想做长久夫妻。游玉香哈哈一笑,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和盘托出,并且让刘从文在聂荣臻的饭菜里下毒,暗杀这位解放军的司令员。
游玉香的话,让刘从文如同坠入了冰窖。他从八路军时期就开始追随聂荣臻,两人的相处十分融洽,让他去刺杀这样一位德高望重的领导,他确实有些下不了手。而且,司令部守卫森严,也不是他想下手就能下手的。
但是,游玉香却不容他解释,威胁说如果他不执行这个任务,大家就玉石俱焚。如果执行了,不仅能随时享用自己的肉体,还能得到大笔的金钱。刘从文一时没了主意,只能拿着几包毒药回了司令部。
之后的几天,游玉香一直催促刘从文下手,但刘从文始终以没有找到机会搪塞。就在这时,毛主席来到了城南庄,警卫力量立刻翻倍。刘从文本想以这个为借口,继续拖延刺杀计划。没想到游玉香一听毛主席来了,立刻让刘从文调转枪口,去毒杀毛主席。
刘从文听了这话,被吓得魂飞魄散。他立刻表示,毛主席的饮食是有专人负责的,自己无能为力。游玉香本来想继续逼迫,但刘从文此时却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摆出一副“你把我供出来我也干不了”的架势。最终,游玉香也没办法了,只能找刘运昌帮忙。
刘运昌不愧是经验丰富的老特务,马上想到可以让驻扎在保定的国民党空军B-25轰炸机对城南庄进行轰炸,以达到刺杀的目的。但是,在空军的眼里,别说毛主席下榻的那个小院子,就是整个城南庄,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区域。没有准确导航的话,轰炸根本不可能成功。
于是,刘运昌便指示刘从文,在地面给空中打信号,以标识轰炸目标。这样一来,他就不用亲自动手,也能达到目的。刘从文一听能有这好事,立刻满口答应。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如何传递信号的事了。刘从文本来想借助孟宪德的电报,将具体位置传出去,但是他没学过测绘,也不懂什么经纬度,这种方法压根行不通。
刘运昌提出,他们想在夜里进行轰炸,让刘从文在司令部的院子里点火。刘从文马上表示这种方法不可能,自己虽然是司务长,但是大晚上的放火太明显了,和直接拿枪刺杀没有区别。而且自己一旦暴露,警卫员把火灭掉,那轰炸机也就失去目标了。
最后,还是刘从文想了一个办法。他提出,他会在白天在院子里晒被子。这是一个标准动作,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而被子的衬里都是白色的,在阳光下非常显眼。只要天气晴朗,轰炸机飞过来必定能看见,之后就照着晒被子的位置投弹就行了。刘运昌想了想,似乎也只有这个办法可行,于是便同意了。
于是就在几天后的一天晴朗的春日,刘从文指挥手下的司务员,开始在司令部的院子里晒被子。当雪白的衬里被翻过来接受阳光的消毒时,谁也没想到,他们正在给敌人轰炸机打信号。
敌人的侦察机很快发现了地上的一片白色,于是火速召唤轰炸机前来,对城南庄司令部进行了一次精准的轰炸。如果没有聂荣臻司令员的丰富经验,毛主席的人身安全很可能会受到威胁。
刘从文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谁也不会因为晒被子而怀疑到自己。可没想到,刘运昌在策划整体计划的时候,将刘从文的名字写入了电文里。这样一来,随着电文的缴获,刘从文彻底暴露。当叶运高将逮捕令给刘从文看的时候,这位曾经的功勋司务长如遭雷击。
叶运高经验丰富,他知道,刘从文身后不可能是一个小组织。由于电文里没提到孟宪德和游玉香,这两个人此刻仍未暴露。而这两个人,掌握着刘运昌等一大批特务的情况。想要将华北军区的潜伏特务连根拔起,刘从文是个关键。
但是在审问时,刘从文却耍起了“老资格”,拒不交代其他的情况。有可能是在不停的肉体交易过程中,他真的爱上了游玉香,所以如今在刻意地保护自己的爱人。如果真的是这样,刘从文的一生还真是可悲。
但不管怎么说,调查至此陷入了僵局。如何让刘从文交待问题,就成了重中之重。此时,聂荣臻听说叶运高无计可施之后,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他认为,刘从文是老红军出身,应该是有荣誉感的,也知道党的政策给自己家人带来的实惠。如果以他的家庭为突破口,刘从文很可能会良心发现,交代问题。
于是,在下一次提审的时候,叶运高开始将刘从文父母当年的情况一一道来。
刘从文是个苦出身,年纪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因为高强度的劳动而病倒了。生活的重担,全都压在了他母亲一个人的身上。母亲不得不去干那些最脏最累的活儿,只为能多挣几个钱,吃上一顿饱饭。有的时候年景不好,母亲还要带着幼小的刘从文去挨家乞讨。
但是,自从共产党去了刘从文的家乡,他们一家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在土地革命中,刘家分到了土地,再也不当佃户了。而就在生活一天天变好的时候,国民党部队却发动了围剿,将刘家本来已经分到手的田地又夺走了。正是为了给家人争一个光明的未来,刘从文才参加的革命。
解放区农民
叶运高将过往的事情一一说出来之后,刘从文已经是低下了头,泣不成声。叶运高眼看时机成熟,立刻大喝一声:“刘从文,你的家乡还未解放,你的父老乡亲还在受苦。而你却在这时叛变投敌,试图刺杀要带领穷人闹翻身的毛主席,你对得起你的父母吗?”
听了这话,刘从文嚎啕大哭,半天才止住悲声。最终,他选择了交代,将孟宪德、游玉香、刘运昌等一干人全部招供了出来。顺着这条线索,叶运高将保定一带的特务组织连根拔起。党中央领导人的安全,从此有了更好的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