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玄宗,开元盛世的缔造者和毁灭者,在历史上属于前明后暗都很极端的人。他一生共有29个女儿,这些孩子几乎都是他的掌上明珠。而只有一个女儿,他是打心里厌恶和讨厌的。可没想到,就是这个孩子,陪着他走过了人生的最后阶段。这个女孩子,就是寿安公主。
寿安公主的出生,十分具有戏剧性。一次晚宴之上,唐玄宗看上了一位西域的胡姬。此人外貌如何,在历史上没有记载,身世也成谜,但据后世推测,她应该是一位粟特女子。能仅仅一面就让唐玄宗念念不忘,这位胡姬想必是一位能歌善舞、多才多艺、倾国倾城的异国美女。
唐朝是个开放的朝代,唐玄宗又是个风流的天子,所以他和胡姬,顺理成章地就走到了一起。我们已经无从得知,唐玄宗是如何宠幸这位胡姬的,只知道不久之后,他就把胡姬带入皇宫,封成了自己的姬妾。
然而,这位胡姬并不简单。当时,中原和西域关系密切,大将高仙芝在当地纵横捭阖,经常以强大的军力去收拾那些不听话的国王。西域诸国完全无法和中原王朝对抗,于是便想重修旧好。而这位胡姬,可能就是他们千挑万选,给唐玄宗送来的礼物。
凭着自己的美貌和西域后台,胡姬在后宫一度十分得宠。她没有正式的封号,所以后宫之人竟然以其姓氏,称她为“曹野那姬”。结果,在频繁的宠幸之下,曹野那姬成功怀孕。
唐玄宗多子多福,根本不在乎是不是多一个孩子。但是,曹野那姬却对自己的这个孩子十分重视。她身负中原西域和平沟通的责任,自然希望身份越高越好。如果真能生下皇子,则可以展望“母凭子贵”,在地位上更进一步。但如果是个女儿,情况就差远了,除了能和自己做个伴,公主对自己身份的提高没有丝毫助力。
于是,曹野那姬做梦都想要自己怀的是个儿子,思来想去,逐渐成了心病。逐渐地,曹野那姬被生儿子的执念折磨得面目全非,失去了唐玄宗的宠爱。而此时,唐玄宗开始宠爱杨贵妃,曹野那姬备受冷落。遭受了多重打击之后,曹野那姬身体越来越差,逐渐无法承载胎儿了。怀孕9个多月之后,曹野那姬早产,生下了一个女儿。
这个女儿,本是唐玄宗最小的女儿,应该备受宠爱才对。但是,由于曹野那姬已经失宠,唐玄宗对这个女儿天生就没有什么亲切的感觉。再加上他抱过孩子一看,发现她长得很黑,而且是一脸胡人的相貌,完全没有半点自己的特征。也不知怎的,唐玄宗感觉到从体内生出一种恶心的感觉,于是对这个孩子弃之不顾。
皇帝不管,别人不能不管,这个孩子还是得到了相应的照顾。但是,到了该赐名的时候,唐玄宗根本不想给这个一脸外国相的女儿一个正经的名字,而是只叫她“虫娘”,或者是“鸦女”。在唐朝,“虫”并不是一个泛指昆虫的意思,而是特指蜣螂,也就是民间所说的“屎壳郎”。而“鸦”,自然就是乌鸦。像蜣螂和乌鸦一样的女孩,想想就能知道,唐玄宗对于这个女儿恶心到了什么程度。
如此一来,也就能想到这个孩子在宫中的待遇了。她只能吃比较低劣的食物,穿最普通的衣服。对于这些,“虫娘”全都默默忍受。后来,曹野那姬去世,“虫娘”更加孤苦伶仃。后来到了该给封号的时候,唐玄宗只字不提,大臣自然也不敢说什么。因此,“虫娘”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都没有得到公主的地位。再后来,该谈婚论嫁了,唐玄宗不但不给女儿张罗,反而让其穿上道袍,去道观里给自己祈福。可能在他的眼里,这个女儿实在拿不出手。
其实,我们可以想象一下,母亲是一个可以迷倒皇帝的美女,父亲是唐玄宗这样的帅哥,胡汉混血,“虫娘”的相貌不可能不好。粟特人是杂胡,按理说即使长得有些黑,也到不了“昆仑奴”的地步,顶多就是比之中原人稍微黑一些。之所以会让唐玄宗如此唾弃,只能是一个原因:这个孩子像母亲的地方太多了,让唐玄宗感觉有失体统,也很没有面子。因为这一点便嫌弃亲生女儿,可见唐玄宗的自负与狭隘。
然而不管怎么说,唐玄宗看不上“虫娘”是显而易见的。这种情况,后来也随着杨贵妃的得宠而日渐严重。但是,一个突发事件,却让这对父女的关系有了转折。
公元755年,安史之乱爆发。在唐玄宗的瞎指挥下,本欲防守的哥舒翰被逼走出潼关坚城,和安禄山的大将尹子奇决战。仓皇之下,唐军全军覆没,哥舒翰被擒,叛军得以长驱直入,直取长安了。
得到消息后,唐玄宗的第一反应是不信,第二反应就是惊慌。在宰相杨国忠的策划之下,唐玄宗信誓旦旦地告诉群臣,自己要在第二天一早开会,商讨反攻大事,背地里却收拾车马,在拂晓时分逃出了皇城。这一次,唐玄宗带走了自己的不少儿女,但唯独没有带走“虫娘”。在他的眼里,这个孩子仍然无足轻重。
唐玄宗等人一路上颠沛流离,在马嵬驿发生了剧变,唐军杀掉了杨国忠,又逼着皇帝杀掉了杨贵妃,造成了整体军心的离散。这之后,太子李亨和唐玄宗分开,在灵武自行即位为帝,遥尊唐玄宗为太上皇。唐玄宗为了平叛大业,只能一切由着儿子。
之后的几年,李亨在郭子仪、李光弼等人的努力下,先后克复了长安和洛阳。为表孝心,他将唐玄宗迎回了长安。应该在此时,隐藏于民间的“虫娘”找到了父亲,与其相聚。但是不久,在大太监李辅国的操弄下,唐玄宗身边的人一个个散去,到最后连高力士都被发配。唐玄宗孤苦伶仃,生活悲惨。而此时,只有自己唾弃的“虫娘”一直陪伴在身边,尽心地服侍他。慢慢的,唐玄宗对这个自己看不上的女儿,也有了一种依恋的感觉。
此时,当朝的太子李豫经常来看望唐玄宗,有一天,唐玄宗对自己这个孙子说道:“你这个东宫太子,在外面名声不错,想来坐天下应该能有一番作为。虫娘是你的姑姑,你当上皇帝后,一定要给她一个封号,再给她找一个好人家。”李豫拜谢答应。
公元762年,唐肃宗李亨在张皇后和李辅国的斗争中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唐代宗李豫即位。而此时,唐玄宗也逐渐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在办完父亲和爷爷的丧事后,李豫果然按照唐玄宗的嘱托,给姑姑“虫娘”上了一个“寿安公主”的封号,并且让她嫁给了一个叫苏澄的人。从此后,历史上便再没了“虫娘”的记载。作为一个被父亲唾弃的公主,她的幸福也没多少人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