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的这一仗,可真是咱赞皇县的‘平型关大捷’啊!八路军骑兵团真是好样的,简直就是神兵天降啊!”
1937年的12月间,在河北省赞皇县的土地上,只要有八路军的士兵和马匹出现,老百姓就会对他们竖起大拇指,然后说出上面那句话!就在这个月,八路军的骑兵团打出了一场荡气回肠的伏击战,打击了侵略者,将抗日士气重新激发了出来!而这一战中,还涌现出了一个超级战斗英雄,此人以马刀对付敌人的机关枪,为整个战斗的胜利奠定了基础。甚至战斗结束后,八路军129师师长刘伯承还亲自炒了几个鸡蛋来犒劳他。那么,到底这一仗是怎么回事呢?
时间还要回到4个月前!
1937年8月22日,根据国共合作、共同抗日的精神,大量人民军队进行了整编,成立了第十八集团军,也就是八路军。八路军下辖115、120、129三个师,刘伯承为129师师长,另一位沙场宿将徐向前为副师长。在一个大雨的天里,刘伯承带领战士们换下了帽徽,誓师出发。
作为曾经的一支战场尖兵,红15军团的骑兵团被改编为129师骑兵团。团长由夏云飞担任,政委是徐立清。这支部队大约有五百多人马,配备长短枪、马刀等装备,是一支机动力强、冲击力大的攻击部队。改编之后,骑兵团从甘肃镇原县驿马关出发,途经陕西,在十月下旬到达了位于山西和顺县的129师师部,完成了规建。
当天,师长刘伯承、政委张浩和副师长徐向前一起,热情地接待了骑兵团的战士们。他们一边和大家道着辛苦,一边听取了夏云飞关于部队人数和装备情况的汇报。
整个过程中,刘伯承师长一直保持着微笑。但是,夏云飞却很明显地感觉到,刘伯承的眼神有些不自然,似乎有些话欲言又止。第二天,刘伯承又他把叫过去,先告诉他对骑兵的人事做了调整,徐立清另有任务,由邓永耀担任新政委。这之后,刘伯承一声长叹,开始给夏云飞讲述目前的形式。
据刘师长介绍,在八路军取得平型关大捷之后,日军仍然疯狂的进攻山西。国共两军合作,和日军进行了忻口会战。这一仗本来打得不错,抑制住了敌人的进攻。但是日军在久攻不下之后,改变策略,向晋东迂回攻击。此处的守军本来希望娘子关天险能够阻止日军,没想到日军凶猛,他们很快就守不住了。最后晋东的部队一泻千里,仓皇西逃。
“如今,日军已经展开追击,其中的左路部队,正向着昔县、和顺前进。”刘伯承用手指,在一张老旧的地图上比划着,继续说道:“你们团,必须派出两个骑兵连,以最快的速度,先敌占领昔县城,而后出城向东。如果发现敌人,那么就将部队展开,节节阻击敌人!”
刘师长喝了口水,接着说道:“根据党中央指示,咱们师要以太行山为依托、面向冀、鲁、豫广阔地区,发动群众,发展抗日武装,并且以积极的态度打击日军。我们要做好坚持长期抗战的准备。咱们的部队中,你们的速度是最快的。所以在留下两个连阻止东线敌人之外,剩下的部队要前出到石家庄至邢台的铁路沿线,沿着两侧的平原开展广泛的游击战。你们的作战任务,就是积极打击日军和伪军,还有破坏铁路。政治任务,就是宣传八路军抗日主张、发展抗日游击武装,还有配合地方党组织发动群众、组织群众的抗日团体。”
说到这里,刘伯承又不说话了,眼光看向了一旁的政委张浩。张浩接着说道:“军需方面,你们团要想办法自行解决。我们的口号,就是有钱出钱。沿途的大地主、大富商,你们可以跟他们去筹集粮款。如果碰到有民愤极大的恶霸和汉奸,也可以没收他们的财产解决军需。”
到此,骑兵团团长夏云飞明白了刘伯承为何会有些为难。首先是经过这么一分兵,骑兵团相当于一分为二,而且两支部队之间距离不短,可能要各自为战了。再一个,就是师部没有粮饷供给,一切的军需只能靠自己解决!要知道骑兵团的粮饷,可是和步兵不一样。步兵有人吃的就行,骑兵可还要考虑到马匹,所消耗的军需比一般部队大了好几倍!纯靠骑兵团自己解决,确实有些困难。
但是,自从参加革命以来,夏云飞还真没有不困难过。于是他很干脆地表示:“我一定把首长的指示向全团干部传达,并且保证贯彻执行!”
刘伯承笑了,站起身来将夏云飞和邓永耀送到了大门口。临分别时,他握着夏云飞的手,说道:“夏团长,一定要记住,要游要击,要游要击啊!”
就这样,骑兵团东下太行山,在十一月初抵达了河北省赞皇县的阮头镇。当天晚上,赞皇县地下党组织的组织部长傅贯一,还有党员董月三,两个人来到了团部,向夏云飞团长介绍赞皇、临城一带的情况。此时,日军的魔爪还没有真正伸到这里。现在主要威胁老百姓的,是附近的军阀溃兵和地主土顽!他们的手中有枪有粮,正好可以通过打击他们来解决军需和地方武装的问题。夏云飞举双手赞成,约定第二天即开始剿匪工作。
第二天夜里,骑兵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击了盘踞在泰家庄、位昌村的两股溃兵!这两股溃兵大约有三百人,手里的武器很不错。由于八路军骑兵团来得太快,他们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包围了。这些家伙不敢和鬼子对打,自然也不敢和八路军打,都乖乖地交出了武器。
这些武器,夏云飞一件没留,全部交给了董月三。董月三也靠着这些武器,组织起了赞皇县游击大队。短短数日,这支队伍就发展到了四百余人!
这之后,骑兵团又彻底控制了赞皇、临城两座县城,打击了附近数十个村落中的溃兵和土顽!在得到大量军需物资的同时,也得到了广大群众的交口称赞。这之后,骑兵团又用二十多天的时间,清扫了附近的小股日伪军,破坏了好几段铁路,宣示了自己的存在!
一天,夏云飞从群众口中了解到,在赞皇县附近的南邢郭村,住着一个叫岳兆麟的人。此人是旧军阀的残余,从日军进入华北以后,就成了侵略者的马前卒。他仗着日本人撑腰,为害乡里,打家劫舍,巧取豪夺,让人痛恨。而且,他不仅自己当了汉奸,还让他的儿子去了天津当汉奸,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夏云飞了解情况后,立刻组织队伍,在十一月三十日晨进入南邢郭村。八路军来得太快,岳兆麟根本来不及反应,他那些打手的枪就被缴了。他本人逃出了家门,却又被闻讯赶来的群众堵住了退路。在惊慌失措的情况下,他在家里饮弹自尽!这之后,八路军在村里召开群众大会,公布了岳兆麟的罪行,并且打开他的粮库,给贫苦穷人分了粮。至于他家霸占的地契,八路军也当众烧毁,并且保证均分其田。看见恶人有恶报,群众无不拍手称快!
解决掉岳兆麟后,骑兵团进驻了北马村。夏云飞和政委邓永耀分析,我军这次的行动,必定会给高邑城的鬼子很大刺激。现在部队距离他们只有二十里,鬼子必定会来报复。既然他们来,那么就可以抓住机会,打一场伏击战。现在的最好办法,是将四连到放高邑城门外,然后各排分别占据有利地形,轮流阻击鬼子。等到了夜里,那就是我们的天下了。
果然,当天上午十点左右,大约二百多鬼子,分乘十八辆汽车,浩浩荡荡地出了高邑城的西门。可他们刚走了三里,便遭遇了我军埋设的土制地雷,打头的一辆汽车被炸坏了。鬼子赶紧下车修理,耽误了一个多钟头。修好后刚刚又走出不到二里,又遭我隐蔽机枪火力的射击。敌人又不得不下车和八路军步战。八路军且战且退,在没有伤亡的情况下,又迟滞了敌人两个多小时。到了下午三点,日军才来到了北马村外。此时,八路军的最后一道防线又开火了,日军又被阻挡了一个小时。趁着这个时间,夏云飞已经带着全团骑兵,退到了西北三里处的五马山上,继续向村子里射击。日军不得不仰攻山地,事倍功半。等敌人快要到近前时,骑兵团佯装败退而走。
经过一天的折腾,日军已经是人困马乏了。他们一进入北马村,便征集村民,让他们烧水做饭。殊不知,村民中很多人都是八路军的侦察员,留下了的目的就是刺探军情!
不久之后,侦察员就摸清了日军的布防情况:大部分的鬼子,都住在村子东南的两户大院里。他们开过来的十八辆汽车,都停在村外东南打麦场上。岗哨方面,面向五马山的西北方向岗哨比较多,而且警惕性强,严禁村人接近。但是他们的来路方向,却没有设置岗哨。
晚些时候,侦察员将情报送回了骑兵团团部。夏云飞立刻将指挥员集中起来,商讨夜袭北马村的方略。按照命令,一连和三连分出一部分来,在村子的西南、正南地段设置好火力点,封锁村子的出口。二连从东南角进村,焚烧敌人汽车;四连,留下来做好外围防御,保护全团马匹(本次作战,骑兵被当做步兵使用了),同时派人警戒高邑公路,阻止敌人增援。其他的人,分成小队摸进村中,杀伤鬼子!各个指挥员领命之后,便回去各自进行战斗部署了。
晚上9点,全团开始行动。部队先是绕到北马村西南五里处嘉应寺村停下,之后四连派出岗哨,封锁了公路。随后,一二三连轻装前进,开始徒步走向北马村!为了不被敌人发现,战士们身上没有带任何会发出响声的东西。团长夏云飞带着政委邓永耀,以及几位连长,走在队伍的最前方!凌晨1点,部队在北马村东南二百米处停下。此时,大地上突然刮起了大的风,掩藏了战士们行动的一切踪迹。夏云飞一看个连的部署已经停当,于是便下令开始行动。
大约10分钟后,各连已经分别到位。二连二排长王清山,此时已经带领战士,抱着引火之物来到了打麦场上。当前的两个战士,将一捆秫秸塞到了汽车底下,刚要划火柴点火时,却被敌人发现了!敌人一枪打来,一个战士牺牲了。王清山立刻亲自抱了一捆秫秸,迅速的滚到了汽车底下,点燃了火。此时,风力更大,火乘风势,迅速引燃了全部的日军汽车,熊熊大火照得天地如同白昼!鬼子一看汽车着火了,立刻赶来救火,结果在二连的机枪封锁下被杀伤不少!
此时,所有进攻部队一看火起,立刻冲进村里,子弹和马刀不停地向敌人身上招呼!在意想不到的打击之下,日军死伤惨重。
进攻之中,一个叫韩永正的人成了全团的箭头。此人勇悍异常,刚一进村,就用一把马刀砍翻了7个敌人,解决了一个重机枪火力点!他左手拿刀,右手一把驳壳枪,刀刀致命,枪不虚发,带着战士们如同一把利刃一样切入了敌人的心脏。
这个韩永正,人送外号韩猛子。他是关中人,父亲曾经是个有名的刀客。后来由于和当地的一个地主起了争执,被地主陷害致死。韩永正当时十五岁,他拿了一把关山刀为父报仇,在一个夜晚砍杀了地主。之后,地主背后的军阀势力通缉他,韩永正就势参加了革命!后来,他因为精湛的骑术被选入了骑兵团。经过长期的锻炼,他练成了一手骑在马上左手刀右手枪的绝活儿!打起仗来能远能近,神鬼莫测。在著名的山城堡战役中,他曾经一个人单挑敌人一个排!如今进攻日军,他更是将自己的武力值发挥到了极致!
很快,敌人便死伤过半。剩下的残敌,见到汽车已经烧毁,逃跑无望,于是纷纷龟缩到两户院中死守顽抗。
经历了两个多小时的激战,夏云飞团长下令,各个连开始掩护村里的老乡转移,同时收缴战利品。如今烧毁敌人汽车的目的已经达到,还打死了一百多个鬼子,战果已经很辉煌了。再打下去,一旦天空放亮,敌人飞机就会过来轰炸了。于是,各个连队除了一部分继续封锁两个大院的日军之外,其余的人开始打扫战场。到了天亮时,部队已经全部撤回嘉应寺。而此时的日军,仍然龟缩在院子里不敢出来。
北马村的消息传来,日军果然开始增援。他们从石家庄、内邱等处又集中了约三百多日军,分乘二十余辆汽车来到北马村。可是他们看到的,只是满地的尸体。中国军民,早已撤到了安全的地方。于是,这些人只能将那些还活着的日军和尸首运走。为了泄愤,他们在临走时放了一把火,烧了北马村!这笔财产损失的债,也要被算在他们头上。
第二天,骑兵团移驻元氏县西的南佐镇休整。夏云飞召开会议,总结了战斗的经验教训。同时,他将各部的伤亡情况和缴获情况登记造册,向师首长做了详细的汇报。此次北马村诱伏战,八路军共打死打伤日军一百四十余人,烧毁汽车十八辆,缴了大量战利品。而骑兵团自己,则付出了阵亡十人,伤九人的代价。单论战损比的话,北马村诱伏战又一次创造了抗战以来的标杆!
刘伯承师长接到报告后,立刻复电:北马村诱伏战打得成功,特表扬全团指战员英勇善战,望你们再接再励!
北马村一战,对平汉铁路北段的敌人震动很大。他们没想到,以八路军的武器,居然能打出这样的战果。他们不甘心失败,立刻调兵遣将,妄图消灭我骑兵团。接下来的数日之内,日军从井泾、石家庄、内邱铁路沿线的各个据点抽调兵力,组织了二千余人,并分五路围攻骑兵团驻地南佐镇。而骑兵团则发挥自己机动力强的优势,不等日军包围圈合拢,便隐蔽转移到了日军的侧后方。接下来的几天内,骑兵团在当地游击队和群众配合下,多次主动袭击日军,让其顾此失彼。数日内,他们就彻底粉碎了日军的五路围攻!
这之后,刘伯承命令夏云飞回师部述职,并且特别说明,要将韩永正带来。于是,夏云飞和韩永正骑着两匹快马,回到了129师师部。师部里,政委张浩热情的迎接了他们,但是独独不见刘伯承!当时已经是中午11点多,该吃午饭了,夏云飞还奇怪,师长这时候干什么去了?
不多时,炊事班将饭菜端上了桌,张浩立刻招呼夏云飞和韩永正过来吃饭。此时,刘伯承才出现了。只见他系着炊事班的围裙,拿上来一碗炸的黄澄澄的鸡蛋。他微笑着将鸡蛋放到韩永正面前,说道:“听说你是战斗英雄,我没啥可奖励你的,就给你抄了几个鸡蛋,就当加餐吧!”韩永正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不由得被师长的举动感动得热泪盈眶!
这之后,赞皇县的老百姓四处传颂八路军骑兵团的美名,说他们是“天降神兵”,打了一场赞皇县的“平型关大捷”。于是,八路军的群众基础更加牢固,在日后又取得了一个又一个胜利。
后来的夏云飞将军,又参加了多次战斗,在建国后成为了海军大校。而韩永正,很遗憾的没有活到抗战胜利,在1942年的一场战斗中牺牲!他们为民族解放做出的贡献,将会与历史共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