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人们谈起清朝的皇帝乾隆,总会认为他贪图享乐,固步自封,放纵朝臣的贪腐之风。但是,年轻的乾隆皇帝却并非如此。那时的他意气风发,铁腕治贪,手段和决断,比自己的父亲雍正帝有过之而无不及。然而也有这么一个人,明明乾隆在抄没其家的时候发现万两白银,远超其年俸,可却仍然说他是清官,这是怎么回事呢?
张廷玉,是整个清朝,唯一享受配享太庙待遇的汉人大臣。这位康熙三十九年的庶吉士,凭着自己的能力与谨慎,一步步的进入朝廷中枢,得到了康熙、雍正两位皇帝的信任。到了乾隆初年,张廷玉和乾隆的关系也还不错,张廷玉管理军机处兢兢业业,乾隆也给了前朝老臣足够的尊重。但是,这一切却在乾隆十三年发生了改变。
乾隆十三年,张廷玉已经76岁高龄了。每天的繁重政务,已经压的这位老臣有些喘不过气来了。他的身体,也开始出了问题,频繁地得一些小病。张廷玉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于是便上了一道奏折,希望能致仕回家。
老臣交权,这要是放在别的皇帝、别的朝代,那是皇帝求之不得的事。可谁知,乾隆却不觉得这有什么好,反而生气了,断然拒绝了张廷玉的请求。
乾隆皇帝,有现代一些小老板的龌龊嘴脸。他认为,张廷玉都得了配享殊荣了,自然应该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将自己的一把老骨头扔在朝廷上。不过,他明面上当然不能这么说,于是便写了一篇足有上千字的回复,劝导张廷玉。张廷玉也是老油条,岂能不知皇帝是什么意思!于是,他只能先留下来,等以后有机会再提辞职。
1750年,乾隆的身边出了一件丧事:他的长子永璜,因为失去了继位资格,在郁郁寡欢中去世了。乾隆纵然不喜欢永璜,但毕竟也是自己的儿子,心中还是难免悲伤。而就在这时,张廷玉却突然再次上书辞职。烦躁不已的乾隆帝很生气,虽然允许了张廷玉致仕,却罢免了他配享的太庙资格。
张廷玉是否因此后怨天尤人,现在不得而知。不过,他总算是如愿的回到了家乡安徽桐城,过上了理想中的退休生活。可是谁知,乾隆皇帝的黑手,并没有离他太远。
1751年2月,张廷玉的亲家朱荃,因为隐瞒母亲去世的事实,不肯守丧,而被人参劾。乾隆一查之下,居然还发现此人收受生员贿赂,贩卖科举试题。这在重视科举选材的古代来说,是十恶不赦的大罪。朱荃自知万无生理,于是畏罪自杀了。
但是,这事儿在乾隆那里,仍然不算完。他开始将火力转向已经致仕的张廷玉,指责他和亲家勾结,暗中结交朋党!结交朋党,在清朝也是重罪。乾隆给张廷玉安了这个罪名,似乎是有些要置他于死地的意思了。
乾隆下旨,命令内务府总管德保去抄张廷玉的家,一定要找出贪赃枉法的证据来!德保领命之后,带着数百人将张廷玉家围了个水泄不通。
然而此时,张廷玉却显得十分淡定。他恭恭敬敬的在门口迎接圣旨,气定神闲,就好像是他在抄别人家一样。他手里捧着一份账册,上面记载着为官五十多年,康熙、雍正、乾隆三位皇帝的赏赐明细。他身后则是和账目相关的所有钱财和珠宝,满满的堆了一地。
德保看了张廷玉的架势,并没有退走,而是以寻找遗失物品为由,将张廷玉家的所有钱财、书信、以及府内账簿全部带走。一看架势,就是想从文字狱和贪腐案的两个方向,严查张廷玉。
德保将从张廷玉附中搜出的金银清点了一下,全都运回到乾隆皇帝面前。乾隆看着这上万两的金银,不禁发出了轻蔑的一笑,说道:“这就是所谓的忠臣良相吗?我看不过是贪腐不仁、只顾私利的佞臣!”
然而,随着办案人员开始核对账目,情况却发生了反转。原来,张廷玉的这些金银,都是三朝皇帝的赏赐,每一笔都有账目可循,没有一两是贪腐的银钱!
乾隆听到汇报后,显得有些着急了,马上让人再去翻看张廷玉的那些书信。可是,书信中竟然没有一句是对皇帝、朝廷表示不满的,甚至满是颂扬之词!
这一下,乾隆傻眼了,正如一句台词所说:“反腐反了半天,查到了廉政模范的头上。”为了挽回面子,乾隆帝下旨申斥德保做得太过分。同时,他还给张廷玉下诏,表示了抚慰之情,并且归还了抄没的所有物品和金钱。
皇帝姿态已经做到了这里,张廷玉也要有所表示了。他写了一份请罪的奏折,将自己的位置降到了土里,把乾隆捧成了圣君。乾隆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于是便赦免了张廷玉的罪过。经过这一番折腾,张廷玉心力交瘁,于1755年寿终正寝。
张廷玉去世后,好“翻案”的乾隆帝又开始翻自己的案了。他盛赞张廷玉的忠诚与廉洁,给他上了很好的谥号“文和”,恢复了他配享太庙的资格。
乾隆皇帝之所以要如此折磨张廷玉,和“阵营”有关系。张廷玉配享太庙的资格,是雍正帝给的,这让乾隆这样自视过高的人,觉得非常别扭,似乎看见他就看见了父亲的阴影。所以,他要通过否定张廷玉来达到否定父亲、唯我独尊的目的。等时机成熟了,由自己恢复张廷玉配享太庙的资格,那这个恩宠可就是自己给的了。如果从这个角度上来看,乾隆皇帝的心眼确实很小,和自己的父亲都要争个长短。
乾隆折腾张廷玉的另一个原因,就和张廷玉的汉人身份有关。乾隆即位后,张廷玉曾多次向他推荐汉人官僚。这一点,让小心眼的乾隆十分警觉:是不是张廷玉要在朝廷里培植汉人大臣的势力?有了这种忧虑,就导致乾隆帝对张廷玉的举荐置若罔闻。
从后来的“一柱楼诗案”等著名文字狱来看,乾隆皇帝对于汉人的防范,已经到了过敏和不可理喻的地步。这也就导致他的手下,没有康熙、雍正那样十分优秀的汉人官员集团。相反的,他就喜欢用那些只会阿谀奉承、下跪磕头的汉臣。从乾隆之后,满汉嫌隙越来越大,这才导致了后来鸦片战争、甲午战争等清朝对外战争的一系列失败。如果真能做到“满汉一家”,听取汉人官员的正确意见,清朝的结局绝不会那么惨,中国的近代史也不至于一片黑暗。
乾隆时期,是清朝的极盛时期,但也是转折时期。当时的清朝,有足够的财富进行战略和经济转型,参与世界大博弈。以中国的地缘之优秀,抗拒英国、抗衡俄国、打击日本印度,都不是难事。只可惜,在最需要转型的时候,却出了乾隆这么一个“有钱的聋子”,清朝走向愚昧也就不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