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一见就回去吧,你不属于这里,爸爸的财产也不会分给你!”
上世纪八十年代的一天,在台湾省的一处民居中,一个中年妇女正满脸泪痕地看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老者却不敢看这名妇女,在那里一言不发。此时,一个年轻的女子对那名妇女说出了上面那句话。
半晌之后,那名妇女对着老者开了口:“爸爸,我只问你一句话,当初你离开我们,真的是自己逃跑了吗?”
老者突然抬起头,不安地看着眼前自己的这个女儿,似乎想说话,却又无从说起。不过,那名妇女还是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些恐惧。
够了,这就够了!那名妇女很决绝的点了点头,拿起自己的书包,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民居。从此以后,她再也没有出现过。
谁能想到,这父女二人身上,竟然隐藏着一段战争的谜团,一个足以左右新中国命运的谜团。那位老者,就是曾经的国民党少将旅长李纪云。
“胡宗南到延安,势成骑虎,进又不能进,退又不能退,奈何!奈何!”
1947年3月19日,国民党将领胡宗南经过多日鏖战,总算是进入了延安城。当他看到毛主席给他留的字条时,一股志得意满的书生意气油然而生。胡宗南马上下令报捷:“我军经七昼夜激战,第一旅终于19日占领延安,是役俘虏敌五万余,缴获弹药无数,正在清查中。”
现在,很多人都知道胡宗南手下有一个我党的王牌特工熊向晖。正是他送出的一个个情报,将胡宗南的所有军事动向精准地传到我军领导人的案头。但即使如此,当初在延安地区的党中央,其境遇仍然是凶险异常。驻守陕甘宁边区的西北野战军,主力只有6个旅,兵力两万六千多人,而且缺粮缺枪缺弹药。但他们要面对的,是25万武装到牙齿的国民党嫡系部队。稍有差池,便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鉴于双方如此悬殊的兵力,胡宗南丝毫没有将我军放在眼里。他的主要精力,放在应对媒体的采访、和为自己虚报的战功圆谎上面。可就在此时,西北野战军司令员彭德怀的一记耳光,狠狠地扇在了他的脸上!
西北野战军在短暂休整过后,以一部分兵力北上安塞,吸引敌人的注意力。真正的主力,则隐蔽在延安东北的甘谷驿、青化砭等地,等待时机。3月21日,胡宗南听说我军已经北上安塞,命令手下整编第1军主力北上决战。为了保障己方侧翼安全,又命令整编第27师第31旅92团,从延安东南的临真镇前往青化砭,以做防御。谁料想这一下,却正中我军的埋伏。
3月24日凌晨,31旅旅长李纪云带着部队,来到了青化砭以南。看着两边的山地,李纪云突然命令部队停下脚步,给胡宗南发报,说是发现我军踪迹,很可能是西北野战军主力,是否停下观察一段时间。胡宗南接到电报后,将李纪云痛骂了一顿,告诉他西野主力在安塞,不在青化砭。让他只要放心大胆地前进即可。李纪云闻言,也没再坚持,而是派出侦察连将附近草草搜索了一遍之后,就带着31旅继续前进。
这一前进,便进入了我军的埋伏圈。上午10时许,一场毫无悬念的歼灭战打响了。在西野的优势兵力打击之下,仅仅两个小时,战斗便结束了。国民党的炮兵甚至连重火力都没从牲口上卸下来,就成了俘虏。这一仗,国民党31旅四百多人阵亡,两千五百多人成为俘虏,其中还包括旅长李纪云在内的三名少将。而我军方面,共有265人伤亡,其中阵亡仅22人。在物资缴获方面,我军获得了多达30万发子弹,还有各种枪械、迫击炮和炮弹,缓解了弹药压力。如此优势的伤亡、缴获对比,在解放战争中也是绝无仅有的。
更重要的是,青化砭一战引起了连锁反应,直接导致胡宗南指挥出现重大失误,又接连吃了羊马河、蟠龙镇两场败仗。尤其是蟠龙镇,那里是国民党的物资中转站,弹药、粮食囤积丰厚。我军将这里拿下之后,彻底解决了未来一段时间的物资供应。
彭德怀三战三捷,胡宗南的谎言被彻底戳穿。所谓“俘虏五万余人”,成了一句彻头彻尾的笑话。以此为开端,解放战争越打越顺,仅仅三年就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
比较耐人寻味的是,31旅旅长李纪云在被俘之后,成为了一个“明星人物”。他的态度非常傲慢,对我军的安抚极不配合。当我军记者给他拍照时,他硬梗着脖子,就是不肯把正脸给照相机。后来看到别的被俘人员,他还高声呼喊:“我们内部有奸细!”为了做他的工作,彭老总亲自出马进行了一番恳谈,李纪云态度傲慢,表示我军“突然袭击,不是英雄好汉。”
这些还则罢了,在被押送回总部之时,李纪云竟然趁着守卫不注意,成功地潜行遁逃了!这在解放战争的历史上,都是不多见的。后来李纪云回到南京,积极活动,希望重新回到军队。但蒋介石不看好他,始终没让他再掌兵权。1949年,李纪云逃往台湾,再也无所作为,直到上世纪八十年代初病逝。
本来属于他的故事已经完了,但是在1983年,一位叫张万安的退役军官写下了回忆录《我的青少年时代》,其中对李纪云的一段隐秘的历史进行了披露。原来在抗战时期,李纪云就和八路军有过接触。他佩服我军的英勇顽强,痛恨蒋军的不作为,所以秘密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成了一名红色特工!他和熊向晖一样,都是胡宗南手下,我党我军的重要潜伏人员!青化砭一战,正是李纪云看似轻率的行动,送给我军的一份大礼!
战斗胜利后,我党情报部门没有同意李纪云回归的请求,而是让他回到南京,继续潜伏。于是,便有了他“胜利大逃亡”的桥段。但可惜的是,蒋介石不再让他带兵,李纪云只能在家赋闲了3年。不过也正是因为赋闲在家,让他没有暴露。蒋介石撤退台湾之时,李纪云为了能为解放台湾做贡献,抛下妻女前往宝岛,再次选择了潜伏。只不过后来因为抗美援朝战争,和台湾情报组织被破坏等事件的发生,李纪云没有了继续工作的机会,便一直处于静默状态,直到他去世。
而李纪云留在大陆的妻女,则是得到了党中央的特别关照。他的女儿李品琳,不但没有因为父亲是国民党将领而影响学业,还在组织的关照下考入了北京工业学院学习!这所大学可是由国防科委分管的,是个十分重要的学府。毕业后,李品琳又被分配到包头市一家生产大炮的军工企业工作。要知道李纪云可不是起义人员,对他的女儿如此照顾,已经隐隐地透露出了他的真实身份。
幸运的是,随着八十年代两岸关系的缓和,李品琳得以去台湾看望父亲。但不幸的是,此时的李纪云已经重组家庭,生儿育女,父女失去了私密独处的空间。当一家人碰面之后,那几个弟弟妹妹居然认为李品琳是来分家产的,对她的态度很恶劣。但其实,李品琳就是想看看父亲,想知道父亲究竟是不是我党的情报人员。但是此时人多眼杂,李纪云不敢承认,只能用目光回应女儿,这便是本文开始的那一幕。最后,李品琳只能遗憾地回了家。到了最后,李纪云是不是我军的红色特工,也没有得到官方的确认。
直到现在,我党仍然没有承认李纪云的特工身份,哪怕是在他去世的四十多年之后。这样做,当然是为了保护他的后代。李纪云重组家庭之后,对自己的身份绝口不提,所以岛内一直将他的家属看做军属。如果此时我党解密了相应资料,那李纪云的子孙必然会受到台湾当局的迫害,这恐怕也不是他的本意。想要真正确认李纪云的真实身份,可能要等到台湾回归以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