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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天野谈自己的地下工作:为信仰而改行,穿敌人军装掩护同志撤退

Lan Tianye Talked About His Underground Work: He Changed His Career For His Beliefs, And He Wore Enemy Military Uniforms To Cover His Comrades' Retreat

2023-06-14 15:49

为了安全起见,所有进入解放区的人都要给名字。这样做,是为了不连累自己在国统区的亲戚朋友。当时没有时间多想,我就随便起了一个名字,叫‘蓝天野’。

蓝天野谈自己的地下工作:为信仰而改行,穿敌人军装掩护同志撤退

在一次采访中,“七一勋章”获得者,著名的话剧表演艺术家蓝天野老师,和别人谈起了自己的一段往事。原来这位荣誉等身的话剧艺术家,《茶馆》中的秦二爷,当年还是一位地下工作者。他的演艺之路和名字,竟然也和那一段峥嵘岁月有着很深的关系。

蓝天野本名王润森,出生在河北省衡水市饶阳县,出生后不久便随着家庭搬到了北平。他家虽然不算大富大贵,但也算是个比较大的家族,吃穿和读书都不愁。等逐渐长大后,蓝天野对绘画产生了兴趣,并开始刻苦学习。在很短的时间内,他就掌握了水彩画、中国画、木刻板画等艺术形式。当然,最让他倾心的,还是油画。

那个时候,几乎没有谁能想到,蓝天野能成为一个表演艺术家。他的性格内向,不爱说话,只要拿起画笔,一折腾就是一整天。绘画既是他的兴趣,也是他隔绝外界纷扰的挡板。因为当时的中国,正处在军阀混战、日军入侵的时代。外界太痛苦了,只有躲进书斋,才能有片刻的安宁。

蓝天野谈自己的地下工作:为信仰而改行,穿敌人军装掩护同志撤退

1944年,在快要挨过抗日战争的时候,蓝天野进入国立北平艺专油画系学习。北平艺专就是今天中央美术学院的前身,由此可见,他在绘画上确实有很深的造诣。但是,当时他对天下大势仍然不感兴趣,每天最有兴趣的,就是踹两个馒头去外面画素描。由于画素描要用炭笔,有了错误要用馒头来擦,所以他当时带着的馒头基本都进不到自己的肚子里。

在那个时候,蓝天野对话剧也表现出了兴趣。他有一个老同学,就是后来同样成为人民表演艺术家的苏民。苏民酷爱话剧,不但自己经常登台演出,还鼓励身边的人也来演。蓝天野考入艺专之后,就曾经在苏民的影响下,出演了话剧《日出》。不过当时,他的精力还是主要放在绘画上,演话剧仅仅是一个业余兴趣罢了。

蓝天野谈自己的地下工作:为信仰而改行,穿敌人军装掩护同志撤退

本来,蓝天野可以在家族的庇护下,做一个只动笔杆子的画家。然而,当时代的风暴席卷而来的时候,躲是躲不了的。1945年,抗战即将胜利,蓝天野的三姐突然回到了北平。在交谈中,他知道了现在姐姐已经改名叫做石梅,是在解放区文工团晋察冀挺进剧社工作。这次回来,是准备在北平搞地下工作的。

对地下工作的含义,当时的蓝天野也知道不少,但是却没有系统性的了解。后来在姐姐的影响下,他才明白了这份工作的意义。于是,学美术的他拿起石笔,开始帮姐姐刻印制传单用的蜡板。姐弟俩经常蹲在一个收银机旁,听着来自解放区的消息。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蓝天野也加入到了革命工作当中。

那一时期,石梅的地下联络点,就设在自己的家里,经常有交通员过来传递资料和物资。有的时候交通员来不及跑,蓝天野就会骑上自行车跑一趟。当时的北京城,除了市区还是沦陷区之外,周边地带早就是解放区了。蓝天野经常骑着车,跑西直门到西山的交通线。他一趟一趟地跑,两边传递消息、情报和物资。此时虽然日军已经是日薄西山,但毕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蓝天野天天这样跑,承担的风险也着实不小。时间一长,他也就成了一名正式的地下交通员。

蓝天野谈自己的地下工作:为信仰而改行,穿敌人军装掩护同志撤退

后来,有记者在采访蓝天野老师的时候,提及了这段往事,并且问他:每天在封锁线边缘跑来跑去,那么危险,他的心里就没有一点紧张吗?蓝天野老师回答:“不能紧张,紧张就干不了这个了。

1945年9月23日,蓝天野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然而在抗战胜利后,北平变成了国统区。国民党在这里并没有实行民主,而是更加残酷的镇压革命群众。老百姓的日子,一点儿也没有变好。而姐姐石梅的地下组织,仍然只能秘密活动。此时党组织找蓝天野谈话,希望他能放下画笔,参加话剧社,增加党组织的宣传实力。于是,蓝天野“投笔从演”,参加了地下党的“北平剧联党支部”,开始了让他辉煌一生的话剧事业。

话剧表演是一种和观众面对面的艺术,这本来和蓝天野的性格并不合拍。虽然他曾经有过演话剧的经验,但是毕竟涉入不深。但是在党的号召之下,他决定改变自己。他是学习美术的,平时琢磨的是人的表情。这和话剧表演琢磨人的内心,是有一定相通性的。所以对于话剧,他也掌握得很快。而随着表演能力的加强,他在宣传工作上也是越来越得心应手,经他手发展起来的进步学生也越来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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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6年,已经颇有成就的蓝天野,进入了当时一个叫“演剧二队”的演出团体。演剧二队本来是一个公共合作的演出团体,是由周恩来总理在1938年创建的,原本的任务是宣传抗日。抗战之后,这个团体仍然在,而且还在演出进步话剧。但是随着国民党统治的日益严酷,他们将手也伸到了演剧二队。他们开始拉拢队里的演员,给了每个演员一个军衔。19岁的蓝天野,就这样成了国民党的少校。拉拢之外,国民党又派遣了所谓的队长,来“管理”演剧二队。说是管理,但实际上就是压制。

新的局面,迫使演剧二队的同志们和敌人展开了智斗。在人前,队里的演员都配合队长的管理,排什么戏都按照国民党的指示。但是背地里,他们都成了地下党,帮助解放军传递情报。慢慢的,演剧二队成了一个红心的“鸡蛋”,表面看是白的,但打开时候全是“红的”。

1948年,全国的战争形式逐步明朗,驻扎在傅作义态度暧昧,不说打也不说起义。同时,国民党特务对进步剧团的监视,也更加的严密。为了稳妥起见,党中央决定将演剧二队分批次地撤走。

蓝天野谈自己的地下工作:为信仰而改行,穿敌人军装掩护同志撤退

但是剧团上面还有队长,硬走是走不脱的。如果这个队长招来特务,可能演剧二队就会遭受损失。那怎么办?同志们开始绞尽脑汁想办法。

就在这时,剧团的管理队长换人了,从一个阴鸷歹毒的特务,换成了一个肥油大耳的油腻大叔。此人姓董,没什么资历,完全是靠着个人关系爬上来的。之所以让他来管理演剧二队,是因为这个活儿相对比较轻省,而且不涉及机密。在国民党高层看来,这个活儿是人就能干,于是便把董队长派了过来。

管理队长换人,这可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于是蓝天野和同志们拿出钱来,每天请董队长吃吃喝喝,外加打麻将。董队长不明就里,觉得这些演员都尊重他,非常高兴。结果一来二去,大家的关系越拉越近。

眼看到了这一年的中秋节,蓝天野穿着自己的少校军服找到董队长,对他说:“队长,您这新官上任,还不给我们谋点儿福利?放心,我们不要钱,只要您批准,给我们放三天假就成。正好咱们最近老戏演得差不多了,回来咱们就排新戏!

蓝天野谈自己的地下工作:为信仰而改行,穿敌人军装掩护同志撤退

董队长一听,觉得这个提议惠而不费,很合适,于是就同意了。接下来的几天,仍然是有人天天陪着董队长吃饭打牌。而其他人,则借着这个机会,分批撤出了北京城。等到三天一过,董队长才发现自己成了光杆司令。此时他才想起来抓人,但是已经晚了。

从国统区出来后,演剧二队的演员们先来到了河北沧州,准备进入解放区。一天晚上,他们在一个接待站过夜。正在休息的时候,接待站的一个工作人员突然敲响了房门。进来之后,他说道:“同志们,你们从国统区过来,都辛苦了。日后,你们就要在解放区演出了。但是可有一点,你们走了,但是家里的家人和朋友还在。要是让敌人知道你们在解放区,有可能会对他们不利。现在党中央要求,在进入解放区之前,你们每个人必须改名字。依我看,你们今天就改了吧,把新名字报给我,我来上报。

蓝天野谈自己的地下工作:为信仰而改行,穿敌人军装掩护同志撤退

此时的蓝天野,对外用的名字是王皇。听工作人员一说,也觉得有道理,于是就同意了。当别人问他给自己起了个什么名字的时候,他脱口而出:“蓝天野!”于是,这个在国内剧院和大小银幕上活跃了几十年的名字,就这样产生了。

多少年后,当有记者问老先生为何给自己起名叫“蓝天野”的时候,他很随和地回答说:“也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到了。”随口就能想出这么一个大气的名字,可见在他心中,是多么向往着自由的天空和原野。

到了解放区后,蓝天野继续在话剧的舞台上深耕。随着经验的增长,他对人物的刻画能力愈加炉火纯青。加上他正派、俊朗的外形,让他成了演绎正面人物的不二人选。1952年,北京人民艺术剧院建立,蓝天野也加入其中。在这之后的75年间,蓝天野老师塑造了无数让人印象深刻的舞台形象,成为了一个真正的人民艺术家。2021年6月29日,党中央授予蓝天野老师"七一勋章",以表彰他多年来,在舞台上和隐秘战线上为国家做出的贡献。

蓝天野谈自己的地下工作:为信仰而改行,穿敌人军装掩护同志撤退

2022年6月8日,蓝天野老师永远的离开了我们,这是中国艺术节一个严重的损失。但是,他所创作的艺术形象和那一段传奇经历,会留在我们每一个人的心中。他的事业,必然会由我们后来人去发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