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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虎魄 • Huboe 》

“鲁班皇帝”的悲剧一生,他也曾想做个好天子

The Tragic Life Of Emperor Luban, He Also Wanted To Be A Good Emperor

2023-06-14 16:05

元朝在中国历史上是个难以形容的朝代,一方面有人说由于他的疆域广大,已经不算是中国历史朝代;也有人说他是汉文化的断层,对汉族政权来说是所谓的“亡天下”;更有人说他是一个让人感到遗憾的时代,奠基人明明是“一代天骄”,后世的子孙却无法守成,最终仅仅存续了8年,成为一个短命的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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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这8年还是折腾的98年,除建国者元世祖忽必烈在位15年、过度者成宗铁木耳在位13年之外,后面接连的八位皇帝居然没有一个在位超过10年的。这中间发生了多少内斗和倾轧,多少的民族斗争,将一个世界第一的大帝国搞得千疮百孔。前辈不修道,最后的后果全都压给了亡国之君,也就是咱们今天的主角元顺帝。

元顺帝名孛儿只斤.妥欢帖睦尔,是元明宗的长子,元宁宗的长兄。延祐七年(1320年)四月十七日在察合台汗国境内出生。明宗即位后,他曾被迎回元朝。如果按照汉家的礼仪,他应该当个安稳太子,日后顺利继位。但不幸的是,父亲元明宗被元文宗毒死,妥欢帖睦尔也就作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先后被流放到高丽和广西。然而天道好轮回,元文宗很快也去世,死时年仅29岁。而年仅7岁的元宁宗也在继位后53天后病死,皇位还是空了出来。在各种政治势力的斗争和妥协中,妥欢帖睦尔最终被选为继承人,被太后卜答失里下令迎回,并在至顺四年(1333年)六月初八即位于上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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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顺帝即位时,也只有十三岁。而朝中各种势力暗流汹涌,一不小心,他就会步他父亲的后尘。于是他不得不学会妥协,向各种势力示好示弱。比如他答应已被尊为太皇太后的卜答失里,自己死后传位给她的儿子;再比如他接受明宗旧臣的进言,重用伯颜,最终导致了伯颜专权。而顺帝本人此时没有任何力量,只能躲进深宫,韬光养晦。

幸好对于国家来说,这些妥协也不全是坏事。权臣伯颜虽独断专行,但他还是试图有所作为的。比如,建议改元“至元”,希望能重现元世祖忽必烈的盛世;再比如,伯颜减少宫廷支出,减轻赋役税收,同时增加对各地灾情的赈济。但他却有一个致命的毛病,就是看不起汉人。他禁止汉人参政,取消科举,还禁止汉人学习蒙古语,彻底堵死了汉人为官升迁的道路。伯颜对的激进政策,极大的加深了民族矛盾,催化了元朝的覆灭,也使得顺帝对他更加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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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元六年(1340年)二月,元顺帝和他的亲信大臣脱脱抓住了伯颜出猎的机会,突然发动了政变,伯颜被罢黜免官,他在朝中的势力也被剪除,元顺帝开始真正掌权。在此过程中,顺帝发号施令,乾纲独断,雷厉风行,展露了卓越的政治才能。另外为了进一步巩固权利,顺帝还对文宗的势力进行了清除。这一举措的标志,就是他将太皇太后迁往别地,让其整个势力集团失去轴心。

至元六年十月,在罢黜伯颜过程中崭露头角的脱脱被任命为中书右丞相。顺帝改元“至正”,取义“以至元七年为至正元年,与天下更始”。十九岁的元顺帝和二十六岁的脱脱,两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年轻人,开始推行新政,锐意改革。首先是由脱脱主持,恢复了科举制度,重开取士之门;之后,还是脱脱主持,修撰成辽、宋、金三部正史,让天下儒学重振;最后,脱脱还重手整顿吏治,并吸取民间人才进入朝廷。这一系列举措,史称“脱脱更化”,它让整个社会的秩序得到恢复,人民生活开始安定,同时也让即将倾覆的元朝得以喘息。然而,这只是灭亡之前的回光返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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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正四年(1344年),随着世界性的厄尔尼诺现象,古老的中国突然进入了灾害多发期,各地水患连连,地震海啸时发。人民因此难以生存,纷纷流亡,难民甚至一度影响到了大都。同时人祸也开始为患。由于一则不靠谱的预言,脱脱以身体多病为由请求离职,甚至为此连续十七次上奏,顺帝只能同意。虽然这之后顺帝并未怠政,但是已经腐化的体制让他难以施展抱负。最后元顺帝只能启用老人。至正九年(1349)闰七月,脱脱再次被封为中书右丞相。然而此时的元朝天下已经是积重难返。脱脱能做的,只能是用雷霆手段不断的平叛。要命的是,元顺帝与脱脱的意见开始出现分歧,最终酿成了至正十五年(1355)底,脱脱被政敌毒死的惨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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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脱死后,失去辅佐的元顺帝开始放飞自我。眼看天下大乱,他手中能用的资源却捉襟见肘,加上常年混乱的政局,这一切都已经让他心灰意冷。四处反叛的烽火,他已经无力应对;空空如也的国库,他也懒得过问。他如同隋炀帝杨广一样,在自己的宫殿里得过且过的混日子。正在此时,佞臣哈麻将藏传佛教密宗带给了他,尤其是其中的“房中运气之术”,让他更为着迷,他好像一下子找到了自己的精神家园,陷入其中不能自拔。从此,他已经彻底失去了曾经的雄心壮志,也卸下了大元皇帝的责任和担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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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让人想不到的是,此时的元顺帝展现了他的另外一种天赋。他早年间就对建筑工艺、机械工程等方面的事情很感兴趣,此时为了寻找内心的清静,更是流连于其中乐而忘返。建造宫殿时,顺帝必须亲自画成建筑图样,还亲自制作模型,让工匠依照他的图纸开工。《元史· 顺帝纪》中记载,他曾经亲制图案,设计了龙船。龙船前后长达一百二十尺,宽达二十尺,前有帘棚暖阁,后有殿阁楼台,且都用五彩金妆,十分奢华。龙船建成后,顺帝还亲自坐船体验游戏,据说船行驶时,龙头的眼和口,还有龙身上的爪和尾巴都会活动起来,很是巧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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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他自己制作的宫漏,高约六七尺,结构复杂精妙,藏于木箱之中,靠水力运动。而外侧木箱上设置西方三圣殿,箱腰则有捧着时刻筹的玉女,时间一到便会浮水而上。宫漏左右有持钟、持钲二位金甲神人,夜晚按时击打,不差毫秒。当钟钲鸣叫时,在侧的狮凤皆翔舞以贺,甚是壮观。木箱西东有日月宫殿,有六个飞仙立于其前,等到子时或午时,飞仙则会通过仙桥到达三圣殿,之后又退回如初。宫漏的设计可以说是精巧绝妙,令人赞叹。

这样的记载,简直让人觉得神乎其技,中国古代皇帝中怕只有木匠皇帝,明熹宗天启皇帝朱由校才能与之媲美吧,但是天启帝只爱精巧小工,与元顺帝相比,大工方面还是略逊一筹,元顺帝“鲁班天子”的戏称可谓实至名归。

“鲁班皇帝”的悲剧一生,他也曾想做个好天子

然而,再巧的手艺也终究无法拯救一个腐朽的大国。在他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辛苦施工之时,天下起义风起云涌,终于在1367年,朱元璋大军攻入大都,元顺帝遁走草原,1年后驾鹤西游。而他制作的精巧宫漏,也作为战利品献给明太祖朱元璋。朱元璋看了后立即命左右将其捣毁,并说:“废万几之务,而用心于此,所谓作无益、害有益也。使移此心以治天下,岂至亡灭?”,算是给了后世子孙一个警示。

元顺帝亲政初期,也曾励精图治,想挽狂澜于既倒,但是此时的元朝已经腐烂不堪,败亡的命运已经不是他一个人能改变的了。汉蒙关系,从元朝建立之初就一直是帝国的一根大刺,分裂着整个帝国的人心。元朝的统治者们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能按照汉人的生活方式在这片土地上生活。他们沿用的民族等级制度,已经是中国千年以前就被摒弃的了东西,此时再以这种落后的制度来捆绑汉人,无异于痴人说梦,等待他们的只能是汉人愈演愈烈的反抗。而元顺帝,也一度看到了这种问题的根源,也想过解决办法,奈何以一人之力无法对抗整个蒙古的传统,最终国家只能是走回到老路上去。而至于对宗教的信仰和对手艺活儿热衷,其实只是一种加速剂,让不肯改变的蒙古人更快的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但是笔者认为,它并不是根本原因。然而顶着“亡国之君”帽子的“鲁班天子”元顺帝,却永远成为了历史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