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团长,萧政委,我们得到的情报是这样的:这次,鬼子的慰问团一共有25个人,其中八个是从日本来的烟花女子。他们携带着大量的慰问品,要去温塘镇据点!担任保镖的是两百多个日军,领头的是一个叫板冶大库的中队长!”
1939年8月中旬,晋察冀军区第五野战团在白塔坡开了一个作战会议。会议上,四分区敌工科长李谨亭、平山县妇救会主任兼敌工部长贡喜瑞,向野战团的团长陈祖林,和政委萧锋做了汇报,内容便是上面的那些话。陈、萧二人一边听着,一边连连地点着头。当汇报完成后,萧锋大笑着说:“总算有一个歼灭日军的战机了!”
几天之后,一场漂亮的伏击战,便在东回舍一带打响了。八路军的这场战斗,被称为“雷公打豆腐”,简直就是摧枯拉朽!八路军又如何在自身力量并不强的情况下,打出了这么一场经典的战斗呢?这咱们还要慢慢道来。
自从抗日战争打响以来,八路军的晋察冀根据地,成了发展速度迅猛的大根据。在根据地开创时,八路军的总人数还不足两千七百人,晋察冀军区的总人数不足千人,只有杨成武、邓华率领的3个营,以及骑兵团、警卫团,343旅各一部。但是,在军区司令员聂荣臻的带领下,仅仅过了一年多的时间,根据地就成了拥有11个分区、38个步兵大队、战斗员人数十多万的大军区。除了正规部队之外,根据地还拥有数十万民兵,以及三千万人口!此外,工厂数量和粮食产量,也都十分可观!
1939年,晋察冀根据地开始进行正规化整编,将现有的38个大队,整编成10个野战团。在决定第五野战团的领导人选时,聂荣臻司令很是动了一番脑筋。最后,他决定让悍将陈祖林和萧锋一起搭班子,共同带领第五野战团。
陈祖林是1930年参加革命的老干部了。在抗战之后的第一场大胜仗平型关战役中,陈祖林带领手下的战士们,第一个冲上了平型关的城楼!在与日军的拼杀中,他以劣势兵力,歼灭日军数百人。在战斗中,他身负重伤,好不容易才活了下来。伤愈之后,他参与开辟了晋察冀根据地,并且在第四军分区当过大队长。
至于萧锋,他比陈祖林的资格还要老。抗战开始后,他曾参与创建晋察冀军区第一军分区新三团。在新三团刚刚成立的两个多月间,他多次率部袭击日军,击杀敌人近千人,未尝一败!但是后来因为对人事安排不满,和军分区参谋长熊伯涛、司令员杨成武闹了别扭。聂荣臻为了不影响战斗力,将萧锋调入后方机关工作。
此次聂荣臻任命陈祖林当第五团长,萧锋为政委,是想让他们强强联合,打造一支战斗力过硬的队伍。对萧锋,聂荣臻单独关照了一番。他知道,一方面萧锋一直想当军事主官,不想当政委;另一方面,第五团的上级单位是第四军分区,分区司令正好是和萧锋闹过矛盾的熊伯涛!为了让萧锋能够安心工作,聂司令员和他进行了一次长谈。而此时萧锋非常渴望重回前线,所以也不再纠结是不是当团长了,对于过去的不愉快也不愿再提。一年前的一场矛盾,从此就被彻底解决了。
1939年3月26日,八路军在东黄泥村西广场召开全体大会,由熊波涛司令员宣布,第五团正式成立!一时间,指战员们掌声雷动!
要说5团,人数是不少的。该团由四分区的7、11、9三个大队合并而成。虽然是一个团级单位却有足足4757人!单从人数上说,就是拆成两个团都绰绰有余!但是,要说到武器的话,那可就有些寒酸了。全团共拥有步枪1650支,轻机枪75挺,重机枪12挺,八二迫击炮4门,骡马254匹!这些物资,远远不够装备一个普通团的,更何况是第五团这种加强团!不过,武器问题不能急,只能慢慢解决。
还有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就是部队的战斗力问题。第五团别看人多,但是参加过战斗的老兵却很少。尤其是参加过平型关战役、和日军打过照面的老兵,更是只有八个人!剩下的,都是一些新入伍的农民和群众。真要上战场,他们还需要经历一个成长得过程。于是,萧锋狠抓部队训练,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让部队真正形成了战斗力!在经过了几次小规模的战斗后,第五团逐渐有了自己的名气,武器问题也开始逐步解决!
第五团的活跃,让盂县、平定、井陉、建屏、石家庄、行唐、新乐附近的日军如坐针毡。经常是他们的军车还没出去多长时间,就遭遇了八路军埋设的地雷!今天丢一个据点,明天毁一个炮楼,后天丢一个小队,逐渐成了日军经常面对的问题。甚至有一次,一支七百人的伪军队伍被彻底击溃,逼得失去掩护的三千名日军不得不撤退!
日军也曾经想要“扫荡”第五团,但是,八路军神出鬼没,日军很难找到他们。长此以往,日军精神紧绷,有一部分人的意志面临崩溃。日军一看这种情况,便决定派出一个慰问团,去平复前线日军的心理创伤。
但是此时,在几个城市里,我军的情报人员早就形成了网络。日军的慰问团计划刚刚出炉,便已经有人将情报送到了第四军分区敌工部。敌工部赶紧向上反应,于是,便有了本文开头的那一场会议。在得到了确切情报后,陈祖林和萧锋决定,歼灭这个慰问团!
确定了作战意图后,萧锋和陈祖林便开始指定具体方案。他们商量之后认为,敌人的慰问团,必然要先到达平山县城,然后再由平山去往温塘。这段路是25公里,沿途有3个山地,马路两旁又起了青纱帐,伏击点选在哪儿都可以。后来为了便与隐藏兵力,二人决定在沿途的一个千人村——东回舍村外,打这场伏击战。
战场的具体安排如下:由岳强民指导员率领1营3连,扼守平山县至东回舍的咽喉要道——南望楼;2连,摆在东回舍村东头的公路旁,在战斗打响前先放敌人过去,然后在后方封锁路口,断敌退路。同时,如果有从平山县出来的援军,也由2连负责阻击;1连、4连埋伏在公路北侧的孟耳山上,先在公路上埋50颗地雷,炸毁敌人车辆。同时,用4挺机枪封锁公路,阻挡敌人的前进。而3营,则埋伏在公路南侧的铁牛山上,一旦战斗打响便立刻下山助攻,与1营形成南北夹击态势;团警卫连、侦察连,则埋伏在温塘附近的东山上和焦家庄山坡的壕沟里。一旦敌人从温塘据点派出援兵,这两个连必须将他们顶回去!至于2营,则作为总预备队,随时支援任何一方!
但是,这次战斗有一个难点,那就是如何隐蔽部队。虽然此次参战的,仅仅是第五团一部,但也有足足三千人!在25公里的道路两旁,安排这么多兵力,很难做到不让敌人发现!而八路军一旦暴露,伏击战不但打不成,还可能遭到敌人的空袭!关键时刻,萧锋想到了一个办法:让附近的村委会动员几百名民兵,让他们在八路军伏击的地点旁边干些农活儿,借此掩护部队。
就这样,战斗准备很快就绪。在8月13日凌晨,三千名八路军战士在晨雾进入了阵地,做好了攻击准备。天刚亮,东回舍区委动员的数百民兵、群众便都赶来了。他们开始拿着各自的家伙开始干活。有的锄地,有的掰玉米、收高粱,有的种菜,做出了一片忙忙碌碌的劳动景象。从远处看,没有一丝破绽。但是敌人绝不会想到,就在这些庄稼汉的脚下,隐藏着一支三千人的军队!
上午7时许,敌人方向还没有消息。萧锋和陈祖林决定,亲自下去侦查一下。他们俩化装成农民,肩上背着粪筐子,从铁牛山山脚下开始,分头往平山县城和温塘走。此时,路上有了一些行人,但是还没有看到鬼子的动作。各自巡查了一番后,二人回到指挥所,开始有些着急了。会不会敌人今天不来了?
很快,就又有近两个小时过去了。此时,八路军战士们已经在田地里趴了5个钟头,已经是相当疲惫了。但是,却没有一个战士动哪怕一下!除非指挥员下命令,否则就是再难,他们也会坚守阵地,这就是八路军军令如山的作风。
但是,作为指挥员的萧锋和陈祖林,则是越来越着急。如果敌人再不来,道路上的行人一多,队伍的被发现是迟早的事!到时候战斗意图暴露了,可能这场伏击战就永远也打不了了!为了得到确切消息,萧锋又加派了大量的侦查员,去平山方向查看敌人的动静。
不一会儿,侦察排长就跑了回来。他喘着粗气汇报道:“平山的日军终于出动了,物资和押运士兵都不少!”萧、陈二人点了点头,立刻让人传令下去,让所有部队做好战斗准备。
上午9时20分左右,4辆日本运兵车缓缓地开了过来。很显然,这四辆车里,就是押运物资的两百名日军。在运兵车后面,有28辆装满物资的大排车。大排车的后面,是一匹青色的东阳马,上面坐着一个军官,显然就是押运官板治大库!车队在不知不觉间,就已经进入了八路军的伏击圈。
不久之后,四辆汽车便接连开入了雷区。此时,八路军战士将手里的拉绳一拉,50枚地雷几乎同时炸响。在冲天的火焰中,一辆汽车被炸翻在地,敌人血肉横幅,瞬间便死伤了三分之一。而带队的板治大库大尉,则是连人带马被炸翻在了公路边,不省人事!日军失去了统一指挥,只能端起枪胡乱射击。
“用机枪封锁路口!给我狠狠地打!”团长陈祖林大声命令道。刹那间,架在两面山上的轻、重机枪同时向日军喷出火舌,一颗颗手榴弹如雨点一般从山上投了下来。本就混乱不堪的日军,在八路军的火力打击下损失大半。眼看时机成熟,八路军战士两处明晃晃的刺刀,对着敌人就冲了过去。
此时的日军已经完全蒙了,竟然向青纱帐里跑。殊不知,青纱帐里全部是八路军,瞬间又被刺倒一片!萧锋政委看得兴趣,把一个机枪手推开,自己亲自上阵,向敌人倾泻着子弹。而陈祖林团长,则来到迫击炮阵地上,一把推开炮手,扶着炮管就对着日军一通猛轰!
这一仗,被一些战场观察员称为是“雷公打豆腐”。八路军以罕见的火力密度,打击敌人一支运输部队,实在是有狮子扑兔的气概。也因此,这一仗的过程非常短,仅仅用时15分钟,八路军就把这股敌人消灭得干干净净!
上午10时,打扫战场结束。萧锋立即命令部队撤回到滹沱河以的南月庄一带。到了中午,日军才反应过来,从石家庄派来3架飞机。而温塘据点的敌人,也用几门大炮象征性地打了一下。当然,此时的八路军早就已经撤退出了好几里远,正在享受战利品呢!
东回舍伏击战,八路军共歼灭日军一百五十余人,炸毁汽车4辆,大排车28辆,缴获洋马58匹,三八式步枪75支,掷弹筒9具,歪把子机枪6挺,九二式重机枪3挺,炸药5000斤,另外还有大量的弹药、被服、药品和食品。那些在附近干活儿的民兵,也在战斗之后收起农具,帮助八路军将战利品搬运到了铁牛山上。
这一战,八路军的伤亡数字是33,其中伤25人,牺牲8人。以这样的代价取得了一场大胜,确实可喜可贺。经此一役,平山一带的日伪军老实了不少。抗日军民的士气,则是日益高涨。萧锋将军的“智将”名头,也是越来越响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