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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虎魄 • Huboe 》

1961年,陈赓夫妇去上海看望宋庆龄,他告诉妻子傅涯:画一下妆吧

In 1961, Chen Geng And His Wife Went To Shanghai To Visit Soong Ching Ling. He Told His Wife Fu Ya: Put On Makeup

2023-06-14 15:41

傅涯,这次咱们是去看宋先生,她可是个非同小可的人物,你不能现在这个样子去见她。你还是画画妆吧,哪怕涂一点儿口红也好。

1961年初的一天,穿戴整齐的开国大将陈赓,突然对妻子傅涯说了这么一句话。傅涯有些奇怪,自己虽然是文艺女兵出身,但是在日常的生活中从来不施粉黛。而陈赓也一直对家里人要求严格,从来不让她画妆。如今要去见宋庆龄女士,也算是个重要场合,为何陈赓偏偏又让自己画妆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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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赓将军

陈赓发现妻子有些疑惑,本想解释,但是胸口传来的一阵疼痛,却让他有些说不出话。他坐在那里喘了几口气,说道:“你就按照我说的做吧,我到时候再跟你解释。

傅涯默默地照办了,让人找来口红,均匀地涂在了嘴唇上,还在脸上擦了些粉,让面色看起来更好一些。而陈赓自己,也是如法炮制。虽然傅涯不知道陈赓到底是为什么让她画妆,但是她明白,陈赓和宋庆龄的关系不一般,他的做法必有深意。

实际上,陈赓之所以让妻子画妆,确实有他的用意。当初他带兵进入大上海,宋庆龄的一句话,让两人一度有些尴尬。如今,他觉得自己时日无多了,不想再给两人留下遗憾。那么,陈赓将军和宋庆龄之间,到底有怎样的往事呢?他带兵进上海的时候,宋庆龄又说了什么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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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庆龄

陈赓将军出生于湖南省湘乡县柳树铺的一个武术世家,他的爷爷陈翼怀,曾经是曾国藩湘军中的一名副将。但是,这个本该尚武的家族,却偏偏希望陈赓能够走学文的道路。所以陈赓的童年,是在私塾和小学中度过的。

1917年,陈赓已经虚岁15岁了。按照村里的规矩,该结婚了,家里开始积极地给他张罗。而陈赓此时已经接受了新思想,对包办婚姻十分抵触。为了躲避,陈赓在一个漆黑的夜晚,悄悄地收拾了一些东西,离开了家。

一个15岁的少年,要如何生存呢?这在当时,其实并不是一件多难的事,只要肯吃苦。陈赓不怕吃苦,也渴望用革命的方式来改造中国,于是便投身到了湘军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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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赓

湘军在民国时期的军阀混战中,只能算是一个旁支。但是大军阀的恶,他们却是一点儿都不缺。逐渐地,陈赓开始看不惯自己那些长官欺压百姓、同室操戈的做派,于是脱离了队伍,到长沙的铁路部门做工。也就在这一时期,他接受了马克思主义思想,开始投身于工人运动。1922年,陈赓先后参加了共青团和共产党,正式走上革命的道路。

在当时,由于武装斗争的需要,党组织非常需要一批年轻人进入军校学习。陈赓又有理论基础,还有武术功底,更有军旅生涯的铺垫,因此很快就被党组织选定,进入广州陆军讲武学校学习。半年之后,黄埔军校成立,陈赓又转去了黄埔军校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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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埔军校

当时的黄埔军校,还是国共合作的典范,在校师生中有大量的进步人士,思想环境宽松。陈赓在所有的学生中,算是最为优秀的那一拨。他的学习成绩名列前茅,各项考核成绩优异,与共产党人蒋先云、贺衷寒并称“黄埔三杰”。毕业后,他加入军队,先后参加了平定商团叛乱,和讨伐军阀陈炯明的东征。在第二次东征的时候,蒋介石在战斗中险些遇险。陈赓使出两条飞毛腿,背起老蒋逃离了是非之地。从此,陈赓就成为蒋介石的救命恩人。

黄埔军校在开办之初,就受到了国共两党和民主人士的广泛关注。宋庆龄作为孙中山的妻子和政治主张继承人,也曾经多次参观黄埔军校,还多次参加过这里的开学典礼。对于“黄埔三杰”之中的陈赓,她也是青睐有加。尤其是陈赓对于孙中山“三民主义”的理解和遵循,更是让她十分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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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事情有好的开始,却没有好的结尾。1927年,随着蒋介石掀起“四一二政变”,国共合作戛然而止,革命形势陷入低谷。黄埔三杰中,蒋先云早早牺牲,贺衷寒投靠国民党,只剩下了陈赓仍在坚守自己的信仰。然而也正因为如此,陈赓所受的磨难也最多。在经过了中央特科情报生涯的锻炼,还有红军时期的战斗,陈赓的身体已经是伤痕累累。

1927年8月1日,陈赓参加了南昌起义。在8月下旬的会昌战斗中,陈赓的腿部中弹,左腿的胫骨和腓骨被打断了。在当时,这种程度的伤在部队里是无法医治的,于是在党中央的安排下,陈赓来到了上海的一家骨科医院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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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昌起义

由于当时政治空气紧张,医院的大夫一看陈赓受的是枪伤,便害怕了,一度不想救治。后来大夫虽然同意救治了,但是由于手术难度大,他担心万一不成功会祸及陈赓的生命,便想干脆截肢。而截肢无异于宣告陈赓军事生涯的结束,所以他说什么也不愿意,双方一时争执不下。

巧的是,这位大夫,是宋庆龄的一位亲戚。在一次闲聊中,大夫提到了陈赓,宋庆龄这才知道,这位黄埔的高材生正在医院治疗。宋庆龄赶紧来到医院看望了陈赓,并且嘱咐大夫,无论如何要保住陈赓的腿和生命。大夫于是精心医治,竟然奇迹般地让陈赓恢复了健康。不过从那时候开始,陈赓那双曾经引以为傲的飞毛腿废掉了,并且逐渐形成了顽疾,此后的一生都在折磨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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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赓

1933年,陈赓的腿伤加剧,不得不再一次去上海治疗。但是也就在此时,叛徒出卖了他,陈赓锒铛入狱。本来以他这个级别的红军将领,一旦被抓入了国民党的监狱,很难有出头之日。但是,陈赓在黄埔军校的人缘太好,无数的国民党将领在蒋介石跟前求情。蒋介石也有心报答救命之恩,于是给陈赓开出了优厚的条件,希望他能投降。但是,陈赓对这些条件却不为所动,始终不肯就范。

此时,社会上营救陈赓的呼声也是越来越高。其中奔走最为卖力的,就是宋庆龄。她先是通过自己的关系,进入监狱里探望了陈赓,告诉他一定要坚持住,不要投降,也不要露出破绽,让蒋介石有杀他的理由。接着,宋庆龄便利用自己的社会声望,积极地展开营救。她在接受采访时表示:“我想请社会舆论来主持正义!陈赓他不是犯人,而是爱国者,他拥护孙先生的三民主义最为坚决,不可能有叛国行为,我要求释放他!”一时之间,社会上释放陈赓、一致抗日的呼声越来越高,蒋介石也有些吃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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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介石

紧接着,在1933年4月5日,宋庆龄亲自前往南京,想要找蒋介石面谈。蒋介石本想避而不见,但是宋庆龄既是孙中山的妻子,也是蒋介石妻子宋美龄的姐姐,他总是躲着说不过去。于是不久后,两人就见面了。刚一谈话,宋庆龄便提出了释放陈赓的要求。她从国共合作谈到抗日,从黄埔军校谈到陈赓救蒋介石的命,态度义正辞严。蒋介石毫无反驳余地,只好答应绝不会杀陈赓。这之后,宋庆龄继续为营救陈赓而奔走。最终在1933年5月,陈赓被救了出来,回到了苏区。可以说,宋庆龄对陈赓,同样是有救命之恩。

接下来的十几年间,陈赓一直在江西、两湖、华北、中原等地活动。他指挥部队,先后打败了蒋介石的围剿部队,还有装备精良、战斗作风顽强的日本侵略者,取得了让人瞩目的成就。解放战争开始后,陈赓率领陈谢兵团,先后在河南、中原等地作战,在短短的三年间便奠定了胜利的基础。不过在他的心里,一直还惦记着当年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的宋庆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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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谢兵团

在这期间,宋庆龄虽然没有和陈赓保持通信,但是却一直关心这个当年黄埔军校的好学生。她听说延安缺医少药,便倾尽全力进行捐献。陈赓和妻子傅涯后来分别患病,正是因为宋庆龄捐献的药品,才得以恢复健康的。

后来的宋庆龄,更是在政治上和蒋介石完全决裂。陈赓和解放军的每一次胜利,都会赢得她的赞叹与喜悦。在解放大军跨过长江,准备解放全中国的时候,她的内心也是激动不已。

1949年5月,解放大军开进了大上海。这座著名的东方金融中心,终于迎来了解放。但是,问题也随之而来,进入上海的解放军有十万之多,如何做到不扰民?此时,上海市的市长陈毅下了一条命令:所有的解放军当街露宿,不得进入民居!就这样,在上海街头出现了十万大军睡马路的奇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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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放军睡马路

但是,此时的天气,一早一晚仍然有些凉,而且南方的天气潮湿,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下一场小雨。解放军睡马路一天两天可以,十天半个月也能坚持,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虽然我军的工程部门已经在修建兵营,但是短期内仍然解决不了庞大部队的住宿问题。于是,对一些大型公馆进行谨慎地征用,就成了势在必行的事。

两位解放军的干部,在搜寻公馆的时候,一路来到了上海莫里哀路29号。他们觉得这处房子比较大,便上前敲门询问,看能不能征用。谁知,这座房子的主人正是宋庆龄。两位干部见过宋庆龄的照片,一眼就认出了对方。他们立刻表示自己搞错了,然后就有些尴尬地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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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里哀路29号

但是,这件事最后还是传到了陈毅的耳朵里。陈毅批评两位干部工作不细致,对上海社会名流的情况没搞清楚,造成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他说道:“上海那么大,你们偏偏跑去孙夫人那里干啥?就是把我陈毅的办公室腾出来,也不能去动员她啊!”但是,虽然宋庆龄本人并没有表现出不满,但是解放军的纪律,却不允许陈毅就这样轻易放过这件事。陈毅了解到陈赓和宋庆龄关系较好,便让他代表解放军,出面给宋庆龄一个解释。

陈赓领受了任务,很快就来到了宋庆龄的寓所。两人多年未见,自然少不了一些寒暄和问候。陈赓代表解放军对干部的冒失表达了歉意,而宋庆龄则表示根本没放在心上。

接下来,两人聊起了各自的近况。宋庆龄此时突然问道:“陈赓啊,你现在带多少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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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庆龄

陈赓回答道:“我现在大概是带20万吧。

而宋庆龄一听,立刻不无惋惜地说道:“20万?不多啊。据我所知,你的一些师弟,带兵都快上百万了!

革命工作不分贵贱,官职不论大小一律平等,这是我们解放军的光荣传统。但是,陈赓毕竟是堂堂的“黄埔三杰”之一,又是黄埔一期生,从资历到能力,确实高出寻常人一等。宋庆龄的惋惜,是有道理的。而且,从中也能听出,她对陈赓的关心。

但是,这句话却着实让人有些尴尬,陈赓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所以没过一会儿,他就匆匆结束了这次访问,继续回去工作了。这之后,两人虽然仍会在开会期间相见,但是却再也没有以私人的身份见过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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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赓

时间眼看来到了1961年,陈赓因为心脏病严重,又一次来到上海治病。此时的他,身体已经十分不好,经常袭来的胸痛,让他十分痛苦。她的妻子傅涯,一直陪在他的身边,悉心地照料着他。但是陈赓仍然能感觉到,自己可能已经时日无多了。不过此时,陈赓将军仍然有个心愿未了,那就是去和宋庆龄女士再见上一面。

后来,相关人员做了安排,陈赓终于可以带着妻子傅涯,再次去拜访自己敬爱的宋先生了。不过此时,傅涯因为照顾他过于劳累,面色有些憔悴,嘴唇也有些发白。陈赓怕宋庆龄看了担心,便建议傅涯画一画妆,涂一些口红。傅涯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还是照办了。这也就是本文开始时出现的那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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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赓夫妇

这次会面中,陈赓强打精神,报喜不报忧,隐瞒了自己身体的真实情况。宋庆龄看二人都是面色红润,嘴唇颜色健康,以为他们的身体都不错,便也没有过多的关心。在回医院的路上,陈赓将自己怕宋庆龄担忧的顾虑告诉了妻子,傅涯这才明白他让自己画妆的深意。

1961年3月16日,陈赓将军因为严重的心脏病,在上海病逝。宋庆龄这才知道,原来这位自己颇为欣赏的学生,再来看望自己时已经是病入膏肓了。她的内心,不禁升起一种深深的惋惜。

陈赓将军一生以诙谐幽默而著称,经常凭借一些别人难以企及的奇思妙想化解危机。但是,他的内心其实是非常细腻的。宋庆龄作为他一生最为尊敬的人之一,陈赓不想让她为自己担心,居然想出了画妆这一招,也真是难能可贵。这样一位将军,让人肃然起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