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政委,抱歉,我不认识你,所以问得多了一些,请勿见怪。”
1945年10月的一天,第一批进入东北的冀热辽挺进军参谋长兼第12支队司令员程世才,正有些尴尬地向刚刚安顿下来的政委罗荣桓说出了这样一番话。就在两天前,他曾经对罗政委进行了一次“啰嗦的盘问”,此时觉得不妥,所以特意来说对不起。
罗荣桓政委则是哈哈一笑,说道:“程将军,你做得没错,对于刚刚到来的同志,确实应该严格审查。希望你继续这样认真工作,咱们一起把东北的情况搞好。”
这件事虽然就这样过去了,但是作为后人我们不禁要问,程世才与罗荣桓的地位相差很大,他怎么敢去盘问罗政委?难道两人有什么误会吗?别说,还真是如此。这话,还要从八路军大举进入东北说起。
程世才将军,湖北省大悟县人,是一名红四方面军的老红军。他在1931年便已经入党,曾经是红30军的军长。他打起仗来凶悍异常,素来有“猛将”之称。抗战中,他一直围绕河北战斗,消灭了鬼子无数。1945年,当日军投降、东北陷入权力真空之后,在河北省的大量八路军奉命进入东三省。程世才的部队,算是第一批出关的八路军队伍。他很快建立了辽南根据地,为后续部队的进入提供了一个稳定的落脚点。
东北地区的战略,事关全局,中央军委也派遣了很多重量级的军政人员。而罗荣桓政委,就是其中之一。
罗荣桓,是抗战后期,山东众多根据地、八路军的最高负责人和指挥员。抗战八年,他发展出了二十七万多人的正规八路军,可谓硕果累累。虽然他历来是以政工成绩见长,但是在指挥部队方面,也有自己的一套。他非常善于悄无声息地调动部队,在敌人眼皮底下发起突袭。由于有他的存在,山东地区的日伪军经常会面临巨大的压力。当八路军开始大规模进入东北之时,罗荣桓也率领大量的八路军,进入东北战斗。这一次,罗荣桓政委带来的部队,足有将近十万人。只是,此时的国内形势复杂,他自己身旁跟随的,仅仅是七八个人而已,而且还都是穿得便装。
在出发前,罗荣桓已经得到了任命,他将会是东北人民自治军的第二政委。而这个东北人民自治军,就是后来威震天下的第四野战军。在当时,这支部队的第一政委,还是彭真将军。后来,彭真被调往别处,罗荣桓就成为了自治军实际上的第一政工干部,是领导力量的核心之一。无论是资格还是实际职位,他都是东北地区的第二位。也因此,他也有一个代号:102,从中也可以看出,他的地位之重要。
罗荣桓此时,已经被查出患有严重的肾病,身体状况不容乐观。所以,他和自己的随员走得并不快,用了很长时间才到达辽南军区。一路上,他们像普通老百姓一样风尘仆仆,根本看不出是地位超然的高级将领。相反,他们倒更像是“闯关东”的田夫野老。
到达辽南军区之后,接待他们的,就是当时的军区副司令程世才。程世才和罗荣桓在红军时期和抗战时期,都不在一个系统工作,所以是没有见过面的。此刻,程世才看几人的装束如此随便,便加了小心。最近,从关内到达辽南的部队和干部实在太多,程世才担心敌人浑水摸鱼,于是,他的审查手段,就严格了一些。
大家见面后,程世才虽然看见几个人一脸疲惫,但是出于谨慎起见,却没有先安排他们去休息,而是展开了一番盘问。他的问题刁钻古怪,其中涉及不少战斗的细节。罗荣桓心里明白,这是对方要更加细致地排查,于是极力配合,有问必答。但是,程世才的问题实在太多了,一旁的几个跟随而来的指挥员担心罗荣桓政委的身体,都不由得有些不耐烦了。
此时,程世才突然语带轻蔑地问道:“你们说是山东来的,那隶属于什么部队?几个人都是什么级别?怎么就这么几个人就敢出发?”他的语气有些生硬,听上去很没礼貌。随员想要与程世才理论,却被罗荣桓伸手拦住。他用自己独特的儒雅语言,回答了程世才的所有问题。
眼看天色渐晚,而程世才的盘问仍然没有停下的意思。此时,跟随在罗荣桓身边的一位将军实在忍不住了,便说道:“首长身体不大好,一路上也累了,接下来我们还要赶去自治军司令部报到呢。我看这位同志,咱们就先这样吧,请你尽快安排!”
程世才一愣,这才意识到,这些人的身份不一般。经过了一番盘问,他已经确定,对方确实是身经百战的宿将,对我军的情况了如指掌,搞不好级别比自己还要高。这样的话,那就必须要好好安排了。他随即停止了询问,让罗荣桓一行人先在辽南军区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他准备了一辆小汽车,专门送几个人去司令部报到。
几天后,程世才到司令部开会,这才知道,原来那个和颜悦色的儒雅之人,正是党中央派到东北的重要首长罗荣桓政委,职位和级别远远在自己之上!程世才立刻觉得,自己当初的那一通盘问,确实是唐突和怠慢了。于是,他马上找到罗荣桓政委,表示要向他道歉。但是,罗荣桓的脸上挂着笑容,安慰程世才不要放在心上,并且赞扬了他核对往来人员的认真精神。程世才如沐春风,对这位新来的政委有了更多的好感。
之后的4年时间里,程世才和罗荣桓的配合相当默契。程世才作为沙场虎将,本应更多地出现在前线去指挥军队。但是,罗荣桓看中了他谨慎持重的性格,多次安排他去创建军区。除了辽南军区之外,程世才还参与了辽东军区、南满军区、辽西军区的建设,为整个野战军的发展,作出了很多贡献。新中国建立后,罗荣桓保举程世才,让他担任了公安军第一副司令员。
1955年,新中国第一次大授衔,罗荣桓元帅负责评定将领的历史功绩。他十分客观地评价了程世才,最终建议国家,授予其中将军衔。1955年9月27日,程世才成为了响当当的共和国开国中将。
罗荣桓元帅和程世才将军,都是十分优秀的新中国高级指挥员。程世才的认真负责,和罗荣桓的儒雅谦恭,共同谱写了一曲将帅相知的美妙乐章。这类的故事,在新中国的建立过程中还有很多。正是这样的一曲曲美丽乐章,让新中国的建立显得尤其的华美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