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9月6日上午,黄土高原上难得的下起了秋雨,整个三秦大地,都在一片雨雾中若隐若现。一群带着红五星军帽的红军战士,排着整齐的队形,已经在一个广场上站了半天了。此时,雨越下越大,逐渐有了瓢泼之势。八路军129师386旅旅长陈赓暗叫一声不好,师长交给我的第一个任务,怎么就赶上了这种情况?
时间回到几天前。当时陈赓被129师师长刘伯承叫到了办公室。此时八路军刚刚成立不久,129师内部建设正在紧要之时,陈赓不知道师长要交给自己什么任务。
刘伯承说:“陈赓同志,咱们马上就要奔赴抗日前线了。我决定在出发之前,进行一次阅兵,同时也是咱们129师的誓师大会。现在,我交给你一个任务:担任誓师典礼的指挥员。大会的召开日期是9月5日。记住,会场要布置得庄严、简朴,要营造出一种抗日救国、不怕牺牲的战斗气氛。”陈赓马上起身敬礼,声音洪亮地回答道:“保证完成任务!”
接受任务之后,陈赓马上就忙了起来。此次大会的会场,就定在了陕北三原县石桥镇附近。这里有一个平时老乡晒粮食的大广场,广场旁边则有一个高台,正好适宜做会场。于是陈赓在这里忙活了好几天,总算是万事俱备,只等待9月5日开会了。
9月5日当日,陈赓凌晨三点就起了床,正准备要去阅兵场。突然,总部来了电话:因特殊情况,阅兵仪式延期到6日举行!陈赓赶紧通知其他部门,让他们各自做好准备。结果却哪里能想到,9月6日一早,天空突然下起秋雨,而且雨势连绵不绝,一点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陈赓看天气如此,便让部队先回营房待命,自己赶紧去师部请示,看看誓师大会是否等到大雨过后再举行。
正在此时,两匹高头大马突然进入会场,上面端坐着两个人,正是师长刘伯承和政训处主任张浩。二人都没有穿雨衣,身上的衣服已被淋透。刘伯承看到部队正在整队回营坊,赶紧找到陈赓问道:“部队怎么又往回走了?”
“报告师长,我正要去请示。你看这个鬼天气,是不是等雨停了再开会?”陈赓说道。
“乱弹琴!革命的军队,要随时随地做好战斗准备。天时地利都应该是我们夺取胜利的条件,而不是左右我们军事行动的障碍。今天我们正处在民族危亡、时不我待的关头,即使有雨,我们又有什么躲它的必要?而且你看看,我们不都已经淋湿了吗?现在避雨还有什么意义?”
部队很快就被叫了回来。陈赓的警卫员见到师长在雨中淋着,立刻送上了雨衣。而刘伯承则把手一摆,说道:“不用。全师同志都没穿雨衣,我怎么能穿呢?”全师的指战员看到师长也和自己一样,在寒冷的秋雨中淋着,不禁都挺直了腰板。从远处看去,他们就像雨雾中矗立的上万棵青松,苍劲挺拔。此时,嘹亮的军号吹响,陈赓在这个临时组成的军乐队伴奏下,站上了阅兵台,用洪亮的声音宣布:“八路军第129师,抗日誓师大会,现在开始!”
此时,雨越下越大,全师战士在雨中静立,人人精神焕发,却无人发出一点声音,有一种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傲然精神!
大会的第一项项目是检阅部队。刘伯承和张浩从主席台上走下来,慢慢地在部队前面走过,看着这些头戴红五星帽的士兵。这已经是他们最后一次戴这种军帽了,从此以后,他们将不再是红军,而是英勇的八路军。
过了很长时间,检阅完毕,刘伯承和张浩回到台上。刘伯承站到台前,高声开始演讲:“同志们,今天我们的这个会,是我们开赴抗日前线的誓师大会。如今日寇猖獗,民族危亡,国家处在最危险的时刻。身为军人,我们理应站出来,保护我们的父老乡亲,保护我们的民族!”
随着刘伯承师长的洪亮的发言,所有战士更深切地了解了抗战的形式,也明白了自己出师的意义。最后,话题转向了大家最关注的问题上——换帽子。按照命令,所有红军战士都必须改穿八路军的服装,军帽上曾经耀眼的红星,必须改成青天白日帽徽。很多战士不理解,不舍得换。所以,今天刘伯承师长必须对换帽子一事做出说明。
刘伯承说道:“经过我们的努力,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已经初步建立了起来。现在大敌当前,我们要团结起来,将斗争的矛头指向侵略我们的日寇。改番号只是个形式,我们人民军队的本质,是永远不会改变的!”
说着,他拿出嵌着青天白日帽徽的黄色军帽,指指帽徽说道:“同志们,军帽上的帽徽虽然是白色,但我们的心却永远是红色的!为了救国,让我们暂时和红军的军帽告别吧!”
说完,他率先把那顶军帽戴在自己头上,随即发出命令:“全体都有!换帽子!”
指战员们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将红军军帽脱下来,折叠好收起,然后再带上黄色军帽。在这个过程中,许多人流下了不舍的眼泪。泪水和雨水混合着,在脸上不停地流淌。
换帽仪式后,紧接着就是授旗仪式,和颁发红军纪念章的仪式。战士们在一声声激昂的口号中,精神抖擞,群情激奋。
再接下来的环节,便是刘伯承师长带领大家进行集体宣誓!
“日本帝国主义是中华民族的死敌!他要亡我国家,灭我种族,杀害我们的兄弟父母、奸淫我们的母亲姐妹,烧毁我们的庄稼、田园和房屋。为了民族,为了国家,也为了同胞和子孙,我们只有抗战到底,我们也必须抗战到底!”
“为了抗日救国,我们已经奋斗了六年。现在统一战线已初步形成,我们将改名国民革命军去前线杀敌。我们将服从军事委员会的统一指挥,勇敢作战,严守纪律。不把侵略者赶出中国誓不回家!”
“我们是工农出身,不侵犯群众的利益,替百姓谋福利,对友军要亲爱,对革命要忠诚!如果违反民族利益,愿受革命纪律的制裁以及同志的指责!谨此宣誓!”
随着刘伯承的洪亮声音,全师指战员也跟着一起完成了宣誓。雨声和誓言声交织在一起,在晋西北的天空上回荡。
就这样,一场特殊而隆重的誓师大会结束了。此时,日军已对中国展开全面进攻,华北的局势十分危急。在占领平津地区之后,日军把兵力增至八个师团外加六个独立旅团,分三路向西北进攻。他们一路沿平绥路,一路沿平汉路,一路沿津浦路,三路大军分进合击。而驻防在华北的80万国民党军队迅速土崩瓦解,让侵略者如入无人之境!
在129师誓师之前,八路军115师120师已先后开赴前线,还分别取得了平型关大捷和雁门关大捷。如今,终于轮到了129师出手了!
9月25日下午五点,一道命令从延安发了出来:命令129师从临晋渡河,到侯马上车,去到太原补充军用物资;之后,迅速开往正太路南北地区作战。385旅、770团、特务营、炮兵营、工兵营留在陕北待命。以上部署要在七天内完成!
刘伯承率领先头部队从富阳镇出发。10月10日,129师的769团首先抵达太原。此时,日寇正在娘子关前,对晋绥军展开进攻。刘伯承果断命令769团绕到敌后,在东北方向的山地侦查待命,随时准备袭击敌人。
十月中旬,769团在团长陈锡联的率领下,到达了指令位置。通过侦查,他们发现代县、阳明堡等地均有日本驻军,而阳明堡则是他们的前线军用机场所在地。现在,这里集中了大批飞机。它们轮番出动,对驻守忻口的国民党军进行着不分昼夜的轰炸。但由于日军对自己的战力太过自信,导致他们的布防前紧后松。阳明堡镇如此重要的地方,竟然只驻扎有香月师团的一个连队,机场里更是只有大约200人的守备力量。陈锡联在得到这个情报之后,决心抓住这个有利战机,搞掉敌人的机场。
10月19日夜间,769团三营营长赵宗德率领突击队,首先进入阳明堡机场。他们蹑足潜踪,在短短的30分钟内,便悄无声息地解决了敌人的岗哨,还解决了周围的临时堡垒,两座临时的哨所也被他们占领。准备停当后,赵宗德发出信号,769团的大队人马立刻冲入机场。日军守卫部队仓皇迎战,很快便被打得溃不成军。清除敌人之后,赵宗德将停放在机场的24架日本军用飞机全部炸毁!
本次战斗仅仅历时一个小时,日军机场守卫队几乎被全歼。等到驻扎在镇上的香月师团赶来时,又被陈锡联安排下的两个营打了埋伏,死伤近百人。
769团夜袭阳明堡大获全胜!这个消息又一次振奋了全国人民的抗战决心。这是129师出师之后,取得的第一个重大胜利!这次胜利还收到了一石二鸟的奇效:第一是让日军丧失了空中力量,不得不和国民党守军用步兵硬拼;第二就是让日军觉得后方并不安全,所以不得不重新排兵布阵,加大后方的守备力量。两下结合,使忻口方面的国民党军压力骤减。晋北的战局也因此稳定了一段时间。
从此以后,八路军的115、120、129三个师齐头并进,在抗日战场上取得了一个又一个胜利!经过了8年艰苦卓绝的斗争,他们最终成功地赶走了侵略者。他们在拯救民族危亡时立下的赫赫功勋,将会永载史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