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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虎魄 • Huboe 》

唐末五代的三位伶人义士,两个殉国,一个敢打皇帝

Three Actors And Righteous Men In The Late Tang And Five Dynasties, Two Died For The Country, And One Dared To Beat The Emperor

2023-06-14 16:00

所谓伶人,今天被称为演艺工作者或者演员、艺术家。他们靠着自己的技能、向别人提供娱乐来维生。由于不事生产,一度社会地位很低。可是,人人生而平等,在人格上并无高低贵贱之分,因为职业就看不起人是不公平的。伶人中也同样有不少忧国忧民的,在很多历史时期都有不少他们为国家做贡献的故事。在唐末五代十国的乱世时期,就有这么几个伶人,用自己的特殊身份插科打诨,默默地干着为民请命的事情。

唐末五代的三位伶人义士,两个殉国,一个敢打皇帝

唐末伶人张廷范

张廷范是唐末的一位著名演员。他的著名不在于演技和作品,而在于他敢于在一代魔王朱温准备篡唐的情况下,仍然心念故国希望振兴唐朝。可惜事情败露,最后他惨遭车裂。

唐末五代的三位伶人义士,两个殉国,一个敢打皇帝

在明朝人冯梦龙所著的《笑史》一书中,曾经记载了一个张廷范的小故事。唐朝末年,凤翔节度使李茂贞割据一方,不服朝廷管束,不但击败了唐朝的中央军,还进攻首都长安,大肆劫掠。后来他也学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软禁了唐昭宗李晔,结果招来了大魔头朱温,李茂贞陷入了苦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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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仗就是打经济,李茂贞为了扩军,只能大肆敛财。他看中了百姓的日常必需品之一——油。这里的油,包括食用油、灯油等一切生活所需的油脂类商品。李茂贞围绕着油制定了严密的专卖制度,不许私人买卖,只能自己统销,而且价格定得还非常高。

百姓们经过多年的战乱,兜里没几个子儿,哪里禁得住李茂贞这么折腾!于是他们把炒菜变成煮菜,尽量的少用食用油。至于灯油,那也是尽量少用,实在不行,就用松树树枝干制后做成火把,代替灯油照明。这种方法很快便得到了推广,李茂贞的官方油坊无人问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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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不上钱来,李茂贞心急如焚,赶紧命人调查,这才发现百姓用松树火把代替灯油的事情。他立即下令,禁止百姓砍伐松树,一定要逼着他们来买灯油!他手下的官员们都知道百姓疾苦,如果再压迫,很可能官逼民反。可是李茂贞素来强势,官员们敢怒而不敢言。

在这个当口,还是伶人的张廷范听到了风声,立刻来找李茂贞,并口称现在的经济政策还有疏漏,自己是来提意见的。李茂贞一听赶紧相见,问张廷范有什么高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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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张廷范不慌不忙地说:“您即使禁止百姓砍伐松树,他们还是不会买灯油,因为还有一样东西能给他们照亮。”

李茂贞赶紧问道:“那我还需要禁止什么呢?”

张廷范答道:“月光皎洁,也以为百姓照明。您要想逼着百姓买灯油,必须禁止月亮发光,或者不让月光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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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茂贞一听此言,不禁哈哈大笑,也觉得自己确实做得有些过分,便对手下的官员说:“算啦!把砍伐松树的禁令取消吧。”

张廷范用自己独特的幽默感,给凤翔的百姓留住了一丝光明。虽然事情不大,但是却足见他对民生的关心。后来他虽然跟随朱温发迹做官,却能忠心于唐朝,并且为了社稷而死,看来绝非是偶然的。

后唐伶人敬新模

唐朝灭亡后,接下来的是后梁。后梁的朱温虽然有着举世无双的武力,却也是个不折不扣的混球。在原配张皇后去世后,他无耻地和自己的儿媳们通奸,最后被儿子所杀。朱温的后人们不争气,沙陀人李存勖乘势而起,建立了后唐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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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天下之后,李存勖突然像变了一个人,对朝政不再热心,天天和一帮伶人混在一起吹拉弹唱,还给自己起了个艺名叫李天下,活脱脱一个不务正业的昏君。

某一天,李存勖照例和一群伶人泡在一起嬉戏玩闹,他故作滑稽地说:“李天下,李天下在哪里?”这时候,一个叫敬新磨的伶人突然走上前去,照着李存勖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李存勖被这一击打蒙了,身边的人也都惊骇不已,围住敬新磨喊道:“你怎么敢打天子的脸?”敬新磨不慌不忙地说道:“治理天下的李天子不是只有那一个人吗?你刚才叫谁呢?”李存勖和左右人等被敬新磨的一本正经逗笑了,一场风波就这样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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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次,敬新磨去找李存勖说事情,突然几条恶犬窜了出来,追着敬新磨咆哮。敬新磨赶紧躲到一根柱子后面,向着李存勖大喊:“皇上,能不能不要让你的儿女出来咬人?”这句话可是太伤人了,这不是直接骂皇帝是狗吗?敬新磨纵然是个伶人,说话随便,可是也不能什么话都说!李存勖大怒,拈弓搭箭就要射敬新磨!

敬新磨眼看性命不保,急中生智,大喊道:“皇上不能杀我啊,我和您的朝廷可是一体共存的,杀了我对您不祥!”李存勖不明白是什么道理,就放下弓箭问他详情。敬新磨又不慌不忙地说道:“皇上年号同光,而我名叫敬新磨。您如果杀了‘新磨’,铜(同)镜不就没光了吗?”李存勖听了大笑,于是就又饶过了他。

唐末五代的三位伶人义士,两个殉国,一个敢打皇帝

李存勖就知道笑,敬新磨的苦心他一点儿也没看出来。敬新磨扇他嘴巴子,骂他是狗,无非是想告诉他,你是个皇帝,如果每天无所事事的鬼混,你就连条狗都不如!可是偏偏皇帝就是不明白,依然故我。原本欣欣向荣的后唐,在极短的时间内迅速衰落。同光四年(926年),后唐的兵将发动了兴教门之变,庄宗李存勖被乱箭射死。最后,有一个伶人拣了些丢弃的乐器,放在庄宗的身上,和他的尸体一起点火焚化,算是给了这位曾经的英明君主一个结局。

南唐伶人申渐高

五代乱世,除了五代还有十国。当时中国的南方,也存在一些小的割据政权。其中资格比较老的,是杨行密建立的南吴政权。当初杨行密在攻打濠州时遇到了一个流浪儿,甚是喜爱,于是就让丞相徐温收养了他,取名徐之诰。徐之诰后来果然了得,不仅谋取了南吴的政权,还排挤徐温的亲生儿子,独霸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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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温在官场根深蒂固,其实对徐之诰早就有所警惕。可是无奈自己身体不好,寿命不长,没法给儿子徐知询提供援手。徐知询不是徐之诰的对手,很快被对方用计夺去了军权,成了光杆司令。后来徐之诰索性自立为帝,恢复了本名李昪,建立了南唐。对于徐知询,他原想斩草除根,但是毕竟二人有兄弟之名,不太好公开翻脸。

在一次宴会上,李昪突然用金钟盛酒,向徐知询敬酒,说道:“祝愿弟弟能活到一千岁!”话是好话,但是徐知询也不是傻子,他知道这时候,干哥哥肯定没安好心,这酒里肯定有毒药。于是他巧妙应对,找了个别的杯子,把自己的杯中酒到了一半出来,举到李昪面前,说道:“我愿意和哥哥各享五百岁。”

唐末五代的三位伶人义士,两个殉国,一个敢打皇帝

李昪没想到徐知询给自己来这么一招,也不敢接杯子,只是顾左右而言他。可徐知询不依不饶,一定要李昪喝了这半杯酒。由此可见,这酒里确实有东西。徐知询的做法,实际上是在和李昪拼命,要不你就杀了我,要不就和我一起死。兄弟做到这种程度,也没什么放不开的了。

此时,边上的伶人申渐高突然冲了上来,从徐知询手中抢过酒来,“咕咚”一声就喝了下去。然后把杯子往怀里一揣,飞也似地跑了。众人惊愕间,李昪和徐知询的僵局也就被化解开了。

李昪被解围之后,赶紧叫过人来,让他去给申渐高送解药。但此时已经晚了,申渐高早就呕血三升,魂归极乐了。

唐末五代的三位伶人义士,两个殉国,一个敢打皇帝

申渐高的所作所为,很好地诠释了“舍生取义”四个字。如果他不挺身而出,任由李昪徐知询对峙下去,刚刚建立的南唐的李昪或者陷入兄弟相残的尴尬境地,或者落下屠杀兄弟的恶名,这对他和南唐的日后发展都是非常不利的。甚至此时北方的后唐要是知道南唐动荡,带兵杀过来,百姓还会遭受战乱之苦。申渐高以自己的生命换来一隅和平,也算是个义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