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电影《水门桥》如期而至,再次掀起了票房狂潮。70年前那场艰苦卓绝的战斗,通过艺术的演绎来到了观众面前。在现在这个特殊时期,这显得意义非凡。不过很多人不明白的是,人民军队从红军、八路军到解放军时期,就一直用炸桥的方式阻断敌人的运兵方向,怎么在朝鲜战场上却不行了呢?这背后的原因是多方面的,除了美军强大的工业保障能力之外,还和水门桥自身的自然条件有关。甚至可以说,如果水门桥是一座真正的“桥”的话,早就已经被志愿军切断了。美军再有能耐,也必然会在劫难逃!
想要明天的美国士兵
时间回到1950年11月24日,美国总司令麦克阿瑟在一次记者招待会上,发表了“在圣诞节前让孩子们回家”的论调。在他的命令下,美军向朝鲜北部疾进。这次被他寄予厚望的进攻,被称为“圣诞攻势”。而志愿军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彭德怀总司令制定的“诱敌深入”之计已经奏效,第二次战役打响了。
1950年11月27日,第2次战役的东线战斗爆发。志愿军第9兵团的20、26军、27军共15万大军,向美陆战1师和第7师发起攻击。美军还没反应过来,驻守在新兴里的美陆军31团(北极熊团)便被吃掉了。等到美军总司令麦克阿瑟醒悟的时候,他的部队已经被分割成了5段,随时有倾覆的危险!
作为三军统帅,麦克阿瑟必须要做出一个理智的决定。他命令陆战1师的师长奥利弗.史密斯向南突围,撤往咸兴地区。陆战1师于是开始向撤退的必经之路——水门桥方向集结。但在这一路上,他们每走一步,都会付出极大的代价。据统计,美军每前进1公里,就会付出伤亡34人的代价。状况之绝望,已经让不少人精神崩溃。当时一个随军记者曾向一个美国士兵问了一个问题:“如果我是上帝,可以满足你的一个愿望,你想要什么。”美国士兵一边走路,一边机械地回答:“我只想要明天!”
炸桥决定:美军想跑,志愿军却想吃饺子
第一次战役,由于部队穿插遇到困难,导致一场完美的围歼战变成了追击战。用洪学智的话说:“饺子没吃到,啃了两条羊腿!”如今好不容易又一次包围了敌人,当然不能轻易放走!于是西线打响了三所里、松骨峰反击战。而东线,第9军团司令宋时轮则将目光看向了水门桥!这座不到10米长的单车道桥,正是敌人撤退的关键。只要能炸掉这里,美军将插翅难逃。
水门桥,其实并不能算是一座桥。它背靠长津湖水库的悬崖峭壁,原本只是保护泄水口的一个上层建筑。而且水门桥总长只有8.8米,并不是很长。说它是一座桥,倒不如说是一条短小的“栈道”来的贴切。
可偏偏就是这样一座“简桥”,却是美军撤退路上的唯一通道。如果这里被炸毁,美军的重装备和汽车将不得不舍弃。即使他们的步兵能过桥,也必须要在毫无保护的情况下,冲击志愿军的包围圈。以他们的战斗意志,这简直是难以想象的。所以只要炸掉水门桥,就相当于消灭了美国陆战1师!
这样的一座小桥,按说炸起来应该是非常方便的,但其实不然。由于四根泄水管道的分割,本来就8.8米宽的桥面,被分割成了三段,最长的地方也就是三四米的样子。而想要彻底炸毁水门桥,就必须破坏泄水口,那势必会引起滔天的洪水!在零下四五十度的天气里遭遇洪水,这个情况是无法想象的。所以最后志愿军领导决定,就在泄水管道两侧的桥面上下功夫。
三炸三修:水门桥的争夺战
于是在12月1日,志愿军所属于第60师炸桥小分队,带着几十公斤的炸药,穿插到了水门桥附近。这次随队的爆破专家,是作战参谋郭荣熙。在夜幕的掩护下,郭荣熙顺利地爬到了桥下,安装好炸药,点燃了引线。随着一声巨响,水门桥的桥面被炸出了一个两米宽的缺口。而郭荣熙本人,也因为天气寒冷、行动不便,受到了爆炸的波及,身受重伤。
按照解放战争时期的经验,一个2米宽的断口,已经足以阻挡敌人的撤退了。但是美军装备有两台先进的工程设备,它们利用早已储存好的木料,仅用一天的时间,就把这两米的断口修复了。而且这次修复十分成功,十几吨的载重卡车在上面通行无阻。志愿军的侦察兵发现了这一情况,赶紧上报。于是,第二次炸桥开始了。
12月4日,志愿军再次借着夜色的掩护,接近了水门桥。他们悄无声息地安装好了炸药,这次的炸药量和爆破点,都比第一次更多。所以在几声巨响之后,不仅刚刚修好的桥面被完全炸毁,连一部分桥墩也被破坏。为了不让敌人有修复桥面的材料,战士们还炸掉了附近堆积的木料!在战士们的常识里,这座小小的桥梁,没有十天半个月是别想修复了。
此时,正在行军路上的奥利弗.史密斯接到报告,说水门桥被炸毁了,大惊失色。他马上命令水门桥附近美军73工兵营,以及一部分装甲部队,抓紧修复桥面,并且做好防范工作。
另一边,志愿军的侦查员正在密切监视着水门桥的动向。他们发现更多的美国工兵,开过来了几辆奇形怪状的设备,用模块化的钢梁,在水门桥的基座上,很快又搭起了一座桥!而且这次似乎更结实,坦克都能在上面行动自如!
而且这一次,美军怕水门桥再次遭袭,增加了大量的守桥部队,轻重火力将桥面封锁得严严实实。在桥的两侧,有超过40辆坦克严阵以待。白天有多个瞭望哨进行观察,一到晚上,探照灯就会将整个地区照得如同白昼。志愿军炸桥的前提条件,已经彻底失去了!
但是,上级的命令是必须执行的!为了将美军的王牌陆战1师封锁住,志愿军战士豁出去了!12月6日夜,27军80师的两个连队组成“敢死队”,身负炸药,反穿棉衣,冒着枪林弹雨向水门桥冲过去。当时的场面,没有留下十分详细的记载,只知道牺牲的战士绝不在少数!在敌人强大的火力面前,志愿军战士仍然奇迹般地完成了任务,再一次将水门桥炸毁!
这一次的袭击是真正毁灭性的,水门桥连桥面带基座,全部被炸毁了。可以说除了泄水管道不能动之外,水门桥已经化为了齑粉。这样的破坏程度,不管是美军的工兵还是工程车,全都无能为力了。
但是,奥利弗.史密斯不愧是一个老狐狸。在得知水门桥无法修复后,立刻申请空投,将在日本制造的模块化“桥桁”,也就是著名的“M-2型钢木标准桥梁”,运到战场上来。
12月7日早晨,八架C-119重型运输机从半空中,用双伞空投的方式,扔下了8条巨大的桥梁组件。这8个组件中,有1个落入了深渊,有1个被志愿军夺取,还有6个被美军接收。靠着这6条组件,美军在水门桥的位置硬生生又搭起了一座新桥。而新桥建好的同时,美军的大部队也已经赶到。两个小时之内,一千多辆汽车通过钢桥,往咸兴方向撤退。志愿军看着这个漏了馅的饺子,又愤怒又无奈。
志愿军最终没能通过炸掉水门桥来阻止美军撤退,这确实是一个遗憾。但是从当时的条件来讲,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受水门桥的地理位置限制,志愿军所能造成的破坏,最大也超不过五六米。这点跨度,完全在对方模块化钢梁的承受范围之内。可以想象,如果水门桥是一座跨度在30米左右、并不依山而建的真正桥梁,美军的钢梁将会失去作用。到那时候,他们的王牌陆战1师,一定会在劫难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