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4年,北京的足球场上,开国元帅贺龙面色凝重地看着比分牌:0比2,这是比赛即将结束时,上面显示的比分。场上的球员们,体力已经跟不上了,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面对对手的严密防守无能为力,还要时不时要提防对方的反攻,显然已经是回天无力了。而今天他们面对的,是公认的弱旅:巴基斯坦队。
最终,比赛毫无悬念地输了。贺龙在离开赛场之后,宣布了一条让人震惊的消息:解散足球队!一切重新再来!并且,这位久经沙场的老帅,非常谦虚地把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是我放松了,没有一直抓下去。”此时他的心中,已经有了下一步的计划。中国足球,也在等着下一步的反弹。
贺龙是所有开国元帅中,对“练兵”一词理解最深入的一个。他的祖父贺仕良是前清武举人,武艺超群,所以贺龙从小就跟随他习武,拳法非常厉害。那个演绎得颇为传奇的故事“两把菜刀闹革命”,就是对贺龙武功最为真实的反映。
练武的经历,让贺龙认识到一个人的体魄对革命工作的重要性。到了苏区之后,他在战斗之余仍然不忘锻炼身体,还特意弄了一个重18.5公斤的石锁,天天操练。后来他还把自己的经验推而广之,带领全军一起出操、跑步、锻炼身体素质。后来红军、解放军那种让人匪夷所思的徒步战略转移能力,可以说就是贺龙给打下的基础。
此后,不管是在抗日战争中还是解放战争中,贺龙都对士兵的身体素质训练都提出了严要求。为了调节枯燥的训练,贺龙在部队中搞起了篮球队、足球队,用这些带有趣味性的比赛项目提高部队的士气。当然,此时的球队还谈不上技战术,不过是一些简单的拼抢。只要是身体硬朗、跑得快的人,都有可能加入球队。
建国后,贺龙成为了新中国的体育部长。这位铁腕治军的老帅,把部队中严格管理、严格要求的作风带到了运动场上,日常采用军事化管理,训练量也非常大。中国的体育事业开始往规范化迈进,乒乓球、羽毛球等项目成绩相继提升。
但是,足球一直是贺龙的一块心病。作为一项集体项目,技战术水平、个人能力和比赛的态势感知能力缺一不可,训练必须要专业化。虽然贺龙在军队中办过球队,已经给足球撒下了种子,但是要长成参天大树,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当时的中国并没有规范的训练方法,也没有专业的教练人才,贺龙元帅只能考虑找“外援”。
首先被他相中的,是定居香港的“华人球王”李惠堂。此人个人能力极为出众,作风硬朗,阅读比赛能力强,是个不可多得的帅才。当年他带领球队在海外踢球,曾经创造过24场比赛进31球的战绩,让世界对中国人刮目相看。
为了请到李惠堂,贺龙亲自写信邀约,并且许诺:只要你来了,薪资待遇随你说!可是,李惠堂对中国的形势看得还不清晰,朋友又纷纷阻挠,于是他很遗憾地拒绝了贺龙的邀请。
请不来“华人球王”,事情依然得办。为了快速提高足球水平,贺龙决定让球队“走出去”。在当时的世界政治格局下,要做到这一点很不容易。作为当时世界强队的苏联很希望和中国在足球方面有更好的合作,所以主动伸出了橄榄枝。但是综合考量之下,贺龙还是选择了匈牙利为足球队的“留学国家”。在机场上,面对即将出国学习的年轻队员们,贺龙语重心长地说:“你们一个人一年的费用,需要几百个农民辛勤劳动一年,你们要对得起他们啊。”
一年左右的时间,出国受训的队员们的技战术水平有了非常大的提高。他们回国之后,贺龙跃跃欲试,开始想方设法为球队找强队当对手。1955年,中国青年队便以“北京足球队”的身份,与当时的世界强队波兰队打了一场比赛。结果虽然是2比3失利,但是队员们表现出的拼劲儿和条理性让人印象深刻,贺龙对球队的表现给予了肯定。
紧接着这年的秋天,中国队坐镇北京先农坛体育场,与苏联的“列宁格勒泽尼特”队战平。这场平局让国家领袖毛主席都感到高兴,赛后接见了所有队员,并且挨个握手,称赞他们说:“打得好!”第二年,球队虽然在和南斯拉夫队的比赛中输掉了比赛,但是展现出的风貌让人印象深刻。赛后,毛主席和南斯拉夫的对面们半开玩笑地说:“13年后赢你们!”
除了在球员方面下功夫,贺龙还千方百计地聘请国外的知名教练来国内执教,将世界上的先进足球理念带回中国。他的第一人选是匈牙利一流的足球教练阿姆别尔·约瑟夫,他在1955年来中国赴任,是国家队历史上聘请的首位外籍教练。此后,还有一位苏联教练来国内任教。
国家领袖的肯定、训练的专业化,让中国足球队走上了一波上升通道。在接下来的三年中,球队连创佳绩:1956年,战胜了东南亚强队印度莫罕巴根队;1958年,“八一”队战平了奥运会冠军苏联队;1959年,中国队又战胜了匈牙利国家二队和瑞典“尤哥登”足球队,并在“中、苏、匈”三国对抗赛中获得亚军!中国的足球几乎和抗美援朝时的中国空军一样,一夜之间成了世界劲旅!在中国足球的历史上,这四五年的时间是进步最快、成绩最辉煌的时期!如果继续沿着这种轨迹发展,中国足球的前途不可限量!
1960年,很不幸地成为了第一支中国足球队的转折之年。在夺得“中、朝、越、蒙”四国足球友谊赛的冠军后,球队突然陷入了低谷。此后的几年时间里,再也没有像样的成绩能拿得出来。甚至连印尼联赛的弱旅棉兰队,都可以击败中国队!具体原因,可能是已经连续几年,中国队没有新鲜的血液注入了,老队员的技战术特点逐渐被人摸透,再也难以发挥出应有的水平了。
对于球队的现状,贺龙忧心忡忡。在1964年春天,他来到国家体委开会,当场说出了一段感人至深的话:“我不晓得你们安心不安心?‘三大球’为什么上不去?解放到现在已经15年了,再搞不起来,难道还搞50年?必须赶快下功夫啊!我快70岁了,我希望去见马克思之前,能看到‘三大球’翻身。”“‘三大球’上不去,我是死不瞑目。”
可是事情并没有因为贺龙的讲话而好转。终于,在1964年,中国足球队以0比2的比分输给了巴基斯坦队,让贺龙意识到,必须要寻求改变了。赛后,他发布了开头说的那条重磅消息:解散国家队,一切重头再来!
此后,贺龙元帅对足球制定了三个基本的发展策略:第一项,“抓小足球”,就是现在咱们都熟悉的那句话:一切从娃娃抓起。在他的运作下,北京等重点城市的学校都开始组建自己的足球队,给未来的发展储备人才;第二项,在重点城市和省份的军队、厂矿和体育单位中建立足球队,为解决眼前的问题而搜罗人才;第三项,将已经成型的足球队拉到部队上进行军训,和战士们学习拼刺刀,学习战斗作风,培养出不怕苦、不惧对抗的“拼命三郎”精神!
一套组合拳下来,足球又走上了正轨,一支更加年轻的国家球队建立了起来。这支朝气蓬勃的队伍参加了1966年底的举办的首届亚洲新兴力量运动会,并且赢得了亚军。
可惜的是,由于历史原因,此后整个中国的体育事业都陷入了低谷,而贺龙元帅也在1969年病逝。在逝世前,他到底也没能看到中国足球的崛起。如今,中国的体育事业已经蓬勃发展了起来,乒乓球、羽毛球、跳水等项目都已经实现了在单一领域内的统治。三大球中,排球、篮球成绩也还算可以。只有足球,仍然在迷茫中摸索前进。这一点上,我们还是愧对老帅了。希望在未来的一两代人才中,足球能够有所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