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好几年,军区司令还是互相调一调的好。一个人在一个地方搞久了,不行呢。搞久了就油了,接受不了新鲜事物,创新力也会下降。有几个大军区,政治委员不起作用,司令员拍板就算,这不好。”
1973年12月12日,毛主席突然在政治局会议上说出了这一番话。伴随而来的,就是一个史无前例的军事大调动。全国八大军区的司令员,要在只带领少数随员的情况下,在短时间内完成对调。这是国家政治和军队相处形式的一种创新,也同样是未来国家长治久安的基础。
很多的军区司令对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都多多少少有些情绪。比如说许世友将军,当众磕了一下茶杯;还有韩先楚将军,去找了毛主席,希望可以不走。但是其他的几个人,还是明确表示支持中央意见的。其中,就包括曾思玉将军。
曾思玉将军
曾思玉,这个名字听上去有些文雅,甚至是文弱。但是,他却是一名在各个战线上都取得了突出成绩的战将。他1911年出生在江西信丰,18岁参加农民起义,20岁当上了游击队长。他的军事生涯贯穿土地革命、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和抗美援朝,是一位非常有建树的军事家。同时,他也是毛主席的爱将,曾经数十次受到了毛主席的接见。
曾思玉第一次见到毛主席是在1934年4月。当时的他,还是红二师的通信主任。广昌保卫战失败之前,前线各级军官将领通信频繁,曾思玉经常带着一队挑夫和一个排士兵,往来于战场和总部之间。
某一天,他奉命将刘亚楼的一封亲笔信,转交给刘伯承。此时,虽然季节还是早春,但是天气已经相当炎热。通信队从上午走到下午4点,总算来到了距离总部不远的一个小树林里。根据保密纪律,曾思玉安排其他人休息,自己一个人前往总部。
任务完成得很顺利,曾思玉很快就完成了信件的交接,准备去领地图。在经过一个场院的时候,他看见了三个人正在那里说话。其中的两个人他认识,分别是红军总部政委周恩来,还有司令员朱德。而另一个人,则是手里夹着香烟,一头茂密的乱发,眉宇间有些忧愁。
“这个人,是不是就是指挥以前几次战役的毛委员?”曾思玉心里闪过一个念头。但是任务在身,他也无法停留于是便匆匆离去。后来,他的想法得到了刘伯承司令员的确认。这让曾思玉有些小兴奋,这可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个传奇人物。虽然大家没有交流,但是能见一面也是好的。
而几个月后,曾思玉就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和毛主席第一次说上了话。
在错误的指挥下,红军的广场保卫战失利。而随之而来的,就是整个第五次反“围剿”战役的失利。1934年10月,中央红军开始长征。出发不久,毛主席因为过度操劳,导致精神过度紧张,无法睡觉。正在这个当口,他又感染了疟疾,无法走路。为了保证全军的速度,总部只能让人用担架抬着毛主席走。
而曾思玉作为通信主任,要在各个部队中来回跑,每天的行动距离要比其他人多上好几倍。但是,他的手下好歹还有些身强力壮、还未受伤的战士。于是,总部就将给毛主席寻找担架员的任务交给了他。这对于他来讲,确实算不上什么大的任务,很快,他就选出了6个手脚麻利的战士,去给毛主席当担架员。
很快,红军就开始了强渡金沙江战役,上级决定,让红二师顶到前面去,中央纵队暂时不动。就在两军交错的时候,曾思玉突然听见有人在叫自己。他回头一看,发现竟然是毛主席。原来毛主席在听说曾思玉给自己弄担架兵后,对这个勤快的青年干部十分感兴趣。红二师经过的时候,他便向身边的人询问,哪一个是曾思玉。正好,主席身边的一位干部认识曾思玉,便向主席介绍了一下。此时主席的身体有所好转,来了兴致,所以便向曾思玉打了一个招呼,把他叫过来聊了几句。
曾思玉没想到毛主席还认识自己,一时间有些错愕。接下来,两人简单地聊了几句。毛主席询问了一下曾思玉的现状,并且夸奖他:“通信工作很重要啊,现在咱们红军的很多命令,都是靠你们的铁脚板传达的。”另外,主席还希望他能抽出时间多读读书,这样对他日后的工作有好处。曾思玉公务在身,只能匆匆别过了毛主席。但是,他对主席的嘱托却铭记在心。接下来,他每天不管再忙,都会尽量找些图书和报纸来阅读。这也给他日后指挥战斗、从事政治工作打下了一个非常坚实的基础。
红军队伍继续前进,到了1935年9月,红二师已经进入草地的边缘地带毛尔盖。此处正好有一个藏民的村寨,战士们便进村休息。
第二天一早,正在睡梦中的曾思玉突然听到一阵匆匆的脚步声。他赶紧翻身起来,看见毛主席面色严肃地走进了小村,在一个临时的小会议室里待了好半天。之后,师长陈光突然将曾思玉叫了过去,将一个信封交到了曾思玉的手里。陈光的神情也十分严肃,他对曾思玉说道:“曾主任,有一个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这是一封毛主席的亲笔信,你必须赶紧将信送给前方的徐向前总指挥。记住,你务必亲手交给徐总。十万火急,你赶紧出发吧!”
送这种重要的信件,对曾思玉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他紧了紧腿上的绑腿,这就准备出发了。而他一回头,正好和毛主席打了个对脸。毛主席看见曾思玉,严肃的表情有了一丝宽慰,说道:“你不就是帮我找担架员的曾主任吗?信交给你我就放心了,主任出马,一个顶俩!”
曾思玉郑重地向毛主席和周总理行过了军礼,然后就带着几个战士,消失在草地边缘的雾气之中。他们都是飞毛腿,不到半天的时间,就来到了一个标志性的岔路口。曾思玉观察了一下路面,没有发现马蹄的印记,于是便判断徐向前还没到。他让其他人暂时休息,自己带了另一名战士,在路口放哨。
又过了不到两小时,一阵马蹄声传来,一队红军骑兵跑了过来。曾思玉赶紧上前,问道:“请问徐向前总指挥的队伍过去了吗?”
“我就是徐向前!”一个瘦瘦高高的人,用一口浓重的山西话回答道。
曾思玉赶紧上前,将毛主席的亲笔信递了过去。徐向前展开信看了看,眉头逐渐紧锁。半晌,他十分懊恼地说了一句:“哪有红军打红军的道理!”
在当时,曾思玉还不知道自己这封信的重要性。原来在红一、四两方面军会师不久之后,党中央对日后的行动产生了分歧。大部分领导都认为,只有北上才是有出路的。但是,张国焘却舍不得自己的根据地,对北上的决定阳奉阴违。后来他甚至想要凭借自己人多枪多的优势,逼迫党中央按自己的方案走。他命令右路军政委陈昌浩,让他带部队南下。
巧的是,这封电报被叶剑英拿到了。他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马上报告给了毛主席。毛主席这才一大早来到了红二师驻地,和周总理、王稼祥开会。大家一致决定,要积极地劝导张国焘手下的战士们,让他们以大局为重。而毛主席的亲笔信,就是劝徐向前要保持立场的。
这封信,后来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张国焘想要逼迫党中央的计划,最终没能实施。虽然他后来走上了另立中央的道路,但是好在红军的大部分官兵没有受胁迫,依然保持着北上的方向。这也给后来党中央进驻延安,打开武装斗争新局面打下了伏笔。从这个角度上理解,曾思玉的历史功劳是相当大的。
而紧接着,曾思玉就又立了一功。
事实上,在红军长征开始之时,对于是否去陕北是有很大争议的。其中最主要的一个原因,就是陕北红军是否存在,这是一个并不确定的事情。就算是毛主席自己,心里也没底。部队只能一路走,一路打探消息。
而红二师此时,处于整个部队的最前方,那么打探消息的事情,自然是他们做得更多。而由于此前侦察参谋刘茂生失踪,曾思玉作为通信主任,兼职做起了侦察员。1935年9月18日,他和另一位后来声名赫赫的战将梁兴初一起,化装成国民党军官,前去哈达铺打探消息。
梁兴初、曾思玉二人,还有他们手下的十几个战士,都是一身是胆的人物。刚刚来到哈达铺,就直奔镇公所。在这里,他们遭遇了敌人的一支运输队。梁兴初略施小计,便将运输队的所有物资全部没收,带回去补充给了红军。
而曾思玉,在敌人运输队被扣押之后,就开始在镇公所里寻找报纸。对于消息闭塞的红军来说,报纸是最重要的消息来源。而毛主席本人,也是酷爱读报的,因为报纸的内容往往另有乾坤。曾思玉寻找报纸,就是想交给毛主席的。
功夫不负有心人,曾思玉还真的在公所的前台找到了整整一捆报纸。他火速安排人,将报纸直接送到毛主席那里去。毛主席从这些报纸中,读到了“陕北赤区”几个字,以及陕北红军的消息,红军的最终行动方向才告确定。很自然,毛主席对曾思玉更加欣赏,甚至在全军大会上公开表扬了他。
在之后的战争岁月中,曾思玉从政治工作入手,一步步地成为了人民军队中的高级将领。不管是以少胜多的鲁西抗战,还是意义重大的石家庄战役,以及平津、太原、宁夏等战役,曾思玉的身影都非常活跃。他组织的“重型炮队”,是解放战争中的一大攻坚利器,其构思之巧妙,让人叹为观止。
解放后,曾思玉先是经历了抗美援朝战争,之后便在沈阳军区担任副司令员。1967年,党中央对他的新任命来了:他成为了武汉军区司令员。从此,曾思玉进入了人生最辉煌的时期。
但是,这段高光时刻,曾思玉的主业却改变了。现在人们可能不好想象,一个军区司令,居然成了铁路建设的第一负责人,这会不会有隔行如隔山的障碍?然而事实却证明,曾思玉完全有能力胜任建设工作。
在毛主席的心里,有一盘围绕四川省来下的铁路大棋。他想要在四川周围,形成一个四通八达的铁路网,一举改掉“蜀道难”的过去。而其中最为艰巨的焦枝铁路一段,修建工作就交由武汉军区负责。虽然工程是由副司令员孔庆德总体负责的,但是曾思玉在背后也没有闲着。工程一有进展,他就会马上上报毛主席。
焦枝铁路最终在1970年7月1日正式通车。全长八百多公里的铁路,仅仅用时8个月就完成了,这简直就是铁路历史中的一个奇迹。当曾思玉将这个好消息报告给毛主席之后,毛主席赞叹道:“军民联手,能打硬仗!”
相比起修铁路,修油田的工作量更大。在20世纪60年代,中苏关系十分微妙,一旦发生热战,集中在东北和新疆的油田,安全将会很难保证。为了石油安全,毛主席准备在南方寻找石油资源。最终在湖北省潜江市附近,科学家发现了江汉油田。而建设江汉油田的任务,就落在了曾思玉的身上。
1969年6月到10月间,毛主席多次接见曾思玉,询问江汉油田的具体情况。毛主席多次强调,开发江汉油田,对于我国的石油工业布局有着战略性的意义。一旦有不测发生,江汉油田的战略地位就会凸显。他要求曾思玉,一定要从战争的角度去看待江汉油田。
曾思玉对这一点也是心知肚明,所以在过问油田事务时,从不放过任何细节。11月,曾思玉赶到潜江,听取了江汉油田的建设情况汇报。他将毛主席的嘱托带到了工地,建设油田的工人和士兵为此而欢呼雀跃。
然而,油田的建设却总是伴随着困难。1969年秋冬季节,江汉平原遭遇了暴雨,洪水泛滥,严重影响了工程进度。第二年,江汉平原又遭遇了倒春寒、旱灾、冰雹等灾害,损失不小。但是,不管面对什么困难,工程人员都没有丝毫退缩,仍然拼命奋战。终于在1972年5月,油田建设完成,祖国的石油安全得到了保证。
后来,曾思玉还以工程总指挥的身份,参与到了葛洲坝水库的建设工作中。湖北省的每一次大型工程,他都有参加。而同时,曾思玉也会经常进京,亲自向毛主席汇报工作进度。
1973年,咱们前面提到的八大军区司令对调正式开始。曾思玉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行装,然后便去济南军区报到了。此后虽然他没有了在武汉军区时的高光时刻,但是仍然兢兢业业,狠抓部队的建设。不过,由于工作关系,他进京的次数变少了,和毛主席也是连续好几年都不见面。
随着年龄的增大,曾思玉更热衷于回忆过去。他喜欢看电影,尤其是喜欢看国内的纪录片。这甚至成了他在晚年最重要的一个爱好。
1974年,曾思玉听说有一部反映毛主席近况的纪录片已经发行,便找人弄来一份拷贝,在影像厅放映。然而此时,他看到的毛主席,已经与一年前有了巨大的变化。除了苍老的痕迹越来越重之外,毛主席眉宇间的无可奈何,更是让人心疼。曾思玉看着毛主席的状态,不禁悲从中来,放声大哭。
1976年9月9日,毛主席逝世。曾思玉在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赶到了北京,在人民大会堂向主席的遗体进行了告别。回到济南之后,他就感觉精力越来越不行了。为了不耽误工作,他开始慢慢地放下手里的权力,将主要精力放在撰写回忆录上。这本书总共七八十万字,记载了他和毛主席相处的点点滴滴。这位战功赫赫的司令员,以自己独特的方式,缅怀自己的领袖。